李老太爷身子微佝,以一个寻常老人的姿势迈步走来,但一步迈出,就出现在三丈之外,似缓实疾,快到了极点。
他在李天华身旁站定,目光仔仔细细的把云图打量了一通,苍老的面皮上扯出一丝似笑非笑、似讽非讽的奇怪表情,叹道:“难以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天才。”
云图听了这话,但觉一股寒意沿着脊椎冲上脑际,头皮都微微发麻,靠得愈近,他便愈能感受到这个老者的可怕。
云图对李家的情况了解得相当清楚,眼前这个老人,应当就是李家的顶梁柱,年逾百岁、玄关已通的李老太爷。
但问题是,他现在根本看不透对方的深浅,这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的实力远远超过了自己。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心中,云图的脸色白了一白,他不着痕迹的往四处扫了几眼。
李老太爷似知道他心中所想,摇头笑道:“在老夫面前,你别想逃跑,你与我李家有血仇,天赋又如此之佳,老夫断然不能留你性命。”
说罢,一股可怕的威压自李老太爷身上席卷而出,冲云图猛然压下,后者大喝一声,双手往外一撑,挣脱了威压的束缚,不过鼻内流出了两道血线。
李老太爷冷哼一声,脚步一动,如鬼似魅般出现在云图身前,一只干枯的手掌朝他心脏所在的位置击去。
这一击看似平常,然而云图却发现无从躲避,他眼中浮现一抹狠色,右手成拳,拳上红芒大盛,猛击而出。
拳掌相交,李老太爷纹丝不动,云图却如遭重击,噔噔噔退了十余步,每退一步,脸色就白上一分,最后虽然支撑着没有倒下去,但眼中神光黯淡,状态萎靡之极。
李老太爷连踏数步,又是一掌打向云图的心脏,掌上闪着淡淡的白芒,他竟是用上了元力!
云图被一股死亡的气息所笼罩,却无半点恐惧之色,他仰头看着天空,喃喃道:“静静,你……”
话未说完,云图倒飞而出,落地之后,已没了气息。
李老太爷把目光转向寒月门和沧海帮那六人,说道:“老夫已勘破玄关,晋入元境,不日就将自立国度,几位若能前来相助,我李家定然不会亏待。”
那六人之前已经感受到了李老太爷的可怕威压,深知其厉害,焉敢不从,况且跟随一个元境强者开疆立国,亦是难得的好事,纷纷表示愿意加入李家,略尽绵力。
入夜,尽管混乱已经平息,街上依然冷冷清清,不复往日繁华。一根高竿立在一个十字路口,竿上,云图单手被绳索吊着,身体随风轻轻摆动。
一个白裙少女气喘吁吁地跑来,望着高竿上的云图,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她抹了把脸,疾奔到竿下,解开绳索,慢慢的把云图放了下来。
“云图……哥哥。”她泣不成声,抚摸着云图的脸颊,“你……你醒醒啊。”
伏在她肩上的一只小猴忽然吱吱叫了一声,少女哭声顿止,然后背起云图,离开了长街。
大半天后,拂晓时分,深山神庙里,柴静静把云图放进血池,又跑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棱角锋利的石片。
她拿着石片,毫不犹豫地在自己手腕上一划而过,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她把手伸到血池上空,让鲜血落入池中。
随着柴静静的脸色一点点地苍白下去,血池里慢慢有了变化,里面的液体翻涌起来,一个接一个的气泡从底部冒出,而云图的身体,则缓缓地沉了下去。
柴静静身子一软,倒在池畔,她咬着嘴唇,望着复归平静的血池,低声喃喃道:“云图哥哥,你一定要活着。”
……
淮扬府陷落后,举国震动,皇帝李桓唯恐神巫国继续北上,威胁京都,急发召令,命太子李应率军回援。
于是泗水关数十万精锐弃关而去,驰往京都,而坐镇关内,与北蒙国师对峙的护国大师,亦一并回去。
北蒙趁此良机,大举南下,兵锋过处,所向披靡,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攻占了天延府全境。
北蒙犹不满足,集结兵力,直逼玉临府。玉临府府台未战先怯,竟携了家小,不知逃向了何处。
在玉临府陷入危难之际,李家再也顾不上多做准备,接管了府内军政要务。李天华率领大军,依托坚城要塞,暂时止住了北蒙军队的前扑之势。
两日后,北蒙发动攻城大战,其护国大师悍然出手,欲擒杀李天华等守城将领,却被李老太爷伺机打伤,匆忙退去。
李天华抓住机会,以李老太爷这个元境强者为先锋,大举反攻,连胜几场,将北蒙大军驱离了玉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