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赵子铭轻轻地拔出最后一支银针,“等下我再给你写副方子,你按方吃药,过些时日就能恢复了。”
赵子霜迫不及待的拿过一块镜子在手里,看着脸上淡去许多的痘粒,有些喜不自胜,闻言,赶紧问道:“千公子,多久能恢复?”
赵子铭心里感叹女人对容貌果然在意,口中说道:“多则五天,少则三日,不过,船上应该没有药物,所以要推迟些。”
赵子霜转动一下眼珠,展现出几分属于少女的狡黠可爱,“这个我有办法,多谢千公子了,等会我叫人送来笔墨。”
说完,她赶紧告辞离开了,当然,走前把那块面纱挂回了脸上。
看着赵子霜急匆匆的脚步,赵子铭心中好笑,他以针术为其疏通了脸部堵塞的血脉,还有几针是专门刺激脏腑排毒的,现在赵子霜应该是肠胃不适,急着去如厕。
他思绪一转,随即又想到,若是师父知道他使用金针秘术,仅仅是为一个女子排毒养颜,想必免不了暴跳如雷,把他臭骂一顿。
关于医病救人方面,或许是年龄差距大的原因,赵子铭和师父的看法颇有不同。如果后者在此,估计就算那高岑奉上黄金千两,磨破嘴皮,也请不动他。
师父常挂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一江湖草莽,不求悬壶济世,誉满天下,干嘛要学那些迂腐郎中取悦世人?”
所以平时若非人命关天,师父绝不轻易出手,即便救人,也甚少动用压箱底的金针之术。
赵子铭不敢明说不是,心里却认为师父过于保守,他觉得力所能及之内,只要能帮人解除痛苦,就值得出手,至于金针之术是不是秘术、压不压箱底,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天黑之后,高岑派人请赵子铭参加晚宴。席间,已获知小姐情况的高岑,对赵子铭自然是大加赞扬,并拿出五十两银子作为酬谢。赵子铭倒没有故作清高,收下了银子。
让赵子铭意外的是,原本对他不屑一顾、很是轻蔑的赵子俊好似变了一个人,对他频频敬酒,口中各种钦佩敬仰,热情得不得了,搞得他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这不,赵子铭刚喝完高岑敬的酒,赵子俊就又替他满上,举起自己的酒杯,“千兄,干了。”
赵子俊酒量一般,此刻脸色微红,把手往赵子铭肩上一搭,摇头晃脑的说道:“千兄,你可算帮了我一个大忙啊,你不知道,姐得病的这些日子,成天在我耳边嘀咕,还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打人,烦死我了。”
赵子铭听了,笑意稍敛,给自己的酒杯斟满,举杯一饮而尽,神色间不无寂寥的低声喃喃道:“真羡慕你啊。”
他的年龄与赵子俊相差不大,然打小便父母双亡,陪伴他的,只有负责监管他的孙老伯,一年看他一两次的三叔,以及二胖等几个为数不多的村中玩伴,于情感上所受的关怀,着实淡薄稀少。
而今他漂泊在外,三生村也为狼潮所毁,以前熟识之人,只剩三叔一个,思及此点,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即刻飞到苍南。
晚宴结束,赵子铭回房呆了一会,觉得气闷,走上甲板透气。
今夜无月,天幕黑沉沉的,河面比两岸颜色稍浅,赵子铭凝神而看,能看到船体破开水面向两边荡起的波纹。
从耳边的风声判断,大船前进的速度不慢,而据高岑所言,他们三天后就能到达目的地九曲县,这座县城离苍南只有百里,到时候赵子铭就算步行,也只需一天。
“千公子。”赵子霜的声音忽然响起,黑暗中隐约可见一道人影走来。
“赵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赵子铭轻笑一声,问道。
赵子霜同样笑着反问道:“你不也没休息吗?”
赵子铭语塞,赵子霜见他许久不说话,又说道:“千公子,我可以问你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吗?”
赵子铭道:“江湖,江湖也就这个样子,我了解的不多,你想问什么?”
赵子霜果然问了一大堆诸如帮派构成啦,师徒关系啦,黑道规矩啦之类的问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似乎很是开心,渐渐放下了矜持,说话声音大了起来,偶尔还欢呼雀跃。
赵子铭本不是擅谈之人,不知怎的,和赵子霜在一块,却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没有拘束,自由自在,颇为亲切,所以说到后来不用赵子霜开口,自己就主动扩散了话题。
夜风习习,几点星光穿过云层,从遥远的天际射将下来,为大地添增了些许亮色。说话间,赵子铭不经意的往远处一瞥,骤然眯眼不语。
“怎么了?”赵子霜顺着赵子铭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楚,不由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