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岸,鬓角的发丝耷拉在额前,水珠顺着头发滴滴掉落,其中一滴落下时,将灿烂的阳光折射进了他的眼睛,刺得他左眼一片炙白。
赵子铭使劲儿晃了晃脑袋,脖颈处的骨节嘎嘣脆响,头上的水珠四下飞散,他眯着眼看了下天空的太阳,午时刚过。
从清早到现在,其间生死几度,此刻在阳光下,他油然生出劫后余生之感,心里有三分庆幸,两分敬畏,另外五分深藏心底,那是对力量的渴求。
这个山谷诡异无比,赵子铭一刻都不想多呆,迈开大步,朝谷口走去,哪想这一抬腿,身体就仿佛不受控制,倏地跨过数丈,和岩壁来了个亲密接触。
揉揉撞红的额头,赵子铭看着岩壁上的白印和簌簌掉落的石粉,骂道:“见鬼了!”
赵子铭的回归之路艰苦万分,也不知道那水潭有什么古怪,使得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飞跃式的提高,一身蛮力之强,简直可怕,偏偏他还没能掌控这股激增的力量,于是一路上碰石头撞树闯荆棘丛,无所不为,堪称坎坷。
不过随着他慢慢熟悉了身体的力量,总算可以正常行走了,心里也愈发惊骇起来。
自己好像变成了怪物,奋力一跃,能跳过五六丈的山溪;棘草刺藤划过体表,根本无法扎破皮肤;脑袋撞在石头上,石头裂了缝,脑袋却没多大感觉。
沿着那条被巨蟒碾压破坏出的道路,赵子铭磕磕碰碰地往回走着,东蹦西跳,状况百出,速度却没比来时慢,两个多时辰后,离柴静静住的木屋已经很近。
天色向晚,林中更是暗沉,赵子铭小跑着前进,往往身子一动,就在数丈之外,形如鬼魅,现在他纯靠蛮力赶路,比施展游天步还快上几分,持久性更是没得说,瞧他跑了两个时辰还不见丝毫乏色就可见一斑。
忽然,他停住脚步,侧耳朝前方静听起来,经过水潭蜕变,他可不止增长了力量,五官的敏锐度也高了许多倍。
微风拂在身上,像妻子温柔的抚摸丈夫,赵子铭在意的,却是风中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呵斥声、叫骂声以及……猴子小黄尖利的嘶吼。
云图他们遇到了危险!
赵子铭右脚重重一蹬,地上泥土纷飞,现出一个小坑,他的身子如同发射的弩箭,冲出两丈远,再在一棵大树树干上一踏,又向前激射。
只数十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望见了木屋,视线越过篱笆,可以看到院子里密密麻麻站了四五十号人,把中间的木屋围得水泄不通,更远些的地方,还蹲着一些人,手持弓箭,瞄准着木屋。
更准确的是,瞄准着木屋前的两人一猴。
见云图他们尚未遭难,赵子铭松了口气,悄悄靠近了些,跳到一棵树上,拨开枝叶,想看看怎么回事。
围困住木屋的那帮人前方,站着两个青年,一个腰别玉带,一个身着紫衫,因为角度缘故,赵子铭看不到相貌,但他隐约觉得,两人都有些眼熟。
缠玉带的那个家伙手里挥着一把折扇,有几分风度的样子,说出的话却猥琐下流,“啧啧,陈老弟,这小妞儿还真是水灵,看样子眼睛也没瞎啊,滋味肯定不错。”
被他称作“陈老弟”的紫衫青年似乎笑了笑,“孙大哥喜欢就好,只要擒下这小子,再逼问出我师父遗留的金库位置,你就是人财两得了。”
木屋门口,云图把抱着小黄的柴静静护在身后,有些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盯着紫衫青年,“陈密,枉师父平日里善待于你,他日我必取你项上人头,带去师父坟前谢罪!”
陈密听起来很激动,“师父?我入门比你早,又尽心服侍他多年,可他呢?武学传你不传我,死了之后,所有财产都交给你管,我得到了什么?”
云图瞪眼斥道:“你天赋平庸,师父即便将毕生本事相传,又能学多少?师父说过,你为人张扬浮夸,心胸狭隘,钱财落到你手里,不是为害他人,就是为他人所害,师父是为了你好!”
陈密嘿嘿冷笑,“为了我好?行,那你把金库的位置告诉我,再交出腿法秘笈,看在师父面上,师兄我给你个痛快。”
他旁边的“孙大哥”不耐烦了,“和一个将死之人废什么话?弟兄们,给我上,记得别伤了小妞儿。”
“哦?伙同他人迫害同帮兄弟,按帮规该作何罪论处,孙玉你身为执法长老的弟子,不会不知道吧?”赵子铭不知何时避开了其他人的耳目,进入了院子,先给了最先发现他的云图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缓缓开口说道。
原来这个摇折扇的家伙名叫孙玉,是三长老卫培智的徒弟,倒也有着六层的内力,但赵子铭之所以记得此人,更多的是因为有一次此人来找他疗伤,仗着自家师父的身份,在他面前耍横,结果被他当众扔出了大堂,伤势反而更重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