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一眼,估计窗台离地面少说也有两丈余高,惊叹道:“你真厉害。”
两人在小巷里东跑西绕,避开一队队举火而行的官兵,最后竟奔出了小镇。小女孩脚下不停,走得很快,连大气也不喘,让赵子铭啧啧称奇。
再走了一刻多钟,两人来到一间破庙前,小女孩说道:“大哥哥,到啦,我娘就在里面。”
走进庙里,淡淡的霉味萦绕鼻端,正前方是一座高大的神像,因为光线不明,看不大清楚。
小女孩径直爬上供台,绕到神像后面,赵子铭点了张火折子紧随其后,只见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草上躺着一个女子。
小女孩抓住女子的手臂轻轻摇了摇,说道:“娘亲,醒醒,灵儿回来啦。”
女子慢慢睁开眼睛,说道:“灵儿终于回来了,娘的伤不要紧,别冒险去寻药了。”声音有气无力,听起来很是虚弱。
小女孩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她转过头,“大哥哥,你救救娘亲吧。”
见她流泪,赵子铭的心莫名一酸,他蹲下来,问道:“敢问……夫人,您伤在何处?”他乍一看这女子,只觉一股凛然威势扑面而来,竟下意识用上了敬语。
女子这才注意到他,眼中闪过一道亮光,慢慢说道:“我挨了高手三掌,内伤颇重。”
赵子铭松了口气,既然是内伤而非外创,那就好说了,毕竟他对疗伤救人的医术一窍不通,当下拿出好几个瓷瓶,凑到火折子下看了看,挑出一个,揭了盖子倒出一颗碧绿的药丸递给女子。
嗅得药丸上散发的浓郁香气,女子脸色微变,以她的见识,自然明白了此药的珍贵,她深深地望了赵子铭一眼,随即仰头服下了手中的药丸。
赵子铭收好瓷瓶,见女子闭目而坐,怔了一怔,拉住正要开口询问的小女孩,“你娘亲正在运功疗伤,别打扰她。”
小女孩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抱着赵子铭的手臂安静地坐着,不多时就沉沉睡去了。
赵子铭见她衣衫单薄,解下自己的棉袍给她披上,而后轻轻挪动身子,靠着神像而坐,也缓缓入睡。
夜去天明,赵子铭早早的醒了,习惯性地起床晨练,几路拳法打过,只觉精神抖擞,身上寒意尽消。
“小兄弟起得真早。”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赵子铭转过身,笑道:“在帮里每天如此,习惯了。”
女子说道:“哦?原来小兄弟是武林中人,多谢阁下的赠药之恩了。”说完依着江湖礼数,向赵子铭抱拳一礼。
赵子铭赶忙还礼,说道:“夫人不必客气,我和令爱投缘,区区一颗药丸,何足挂齿。”
女子见他谈吐文雅,不似江湖草莽,语气更柔几分,“我姓秋,小兄弟若不嫌弃,便称我一声秋姨吧。”
赵子铭道:“小子千铭,见过秋姨。”
接下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对彼此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原来,秋姨的丈夫是西北天延府的大官,遭奸人陷害,被皇帝处以诛九族的大罪,拼了性命才将妻女送出。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逃亡路上,围追堵截自是数不胜数,秋姨凭着聪明机智,外加有武艺在身,还有一些丈夫的同僚下属暗中相助,好不容易逃到了玉临府。
一月之前,玉临府主得知她的行程,亲率大军捉拿,她使出了全部手段,方才带着女儿逃脱追杀,不过也身受重伤,若非赵子铭的那颗丹药,此刻已然支撑不住。
说到这里,秋姨又向赵子铭谢过他的救命之恩。
赵子铭苦笑连连,“秋姨,您这般直接地告诉我,就不怕我去告密么?”
秋姨掩嘴一笑,道:“我是朝廷钦犯,你救了我,便是帮凶,也脱不了杀头之罪,”她停顿片刻,正色道:“再说,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我相信千铭不是那样的人。”
千铭一怔,随即认真道:“秋姨放心,您与灵儿之事,千铭定守口如瓶。”
秋姨两母女大罪在身,赵子铭也要躲避龙家的追杀,三人可谓同病相怜,赵子铭索性不去他处,就在这破庙里住下了。
因为镇上各处贴有秋姨母女的通缉令,赵子铭便每天独自去镇上购买吃食,其他时间,他或是与秋姨聊天,或是陪灵儿玩游戏、给她讲故事,或是练功习武,日子倒也过得充实快乐。
半个月后,秋姨伤势尽复,决定前往玉临郡城,那里有人接应她,临行前她问赵子铭是否愿意护送她一程,赵子铭欣然答应。
这十多天的朝夕相处,他已经与这母女俩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秋姨知书达礼,温柔可亲,传授了他诸多出门在外、混迹江湖所应有的经验,如母亲叮嘱孩儿,让赵子铭备感温暖。
至于灵儿那妮子,对他更是眷恋万分,听得他愿意同往玉临郡城,兴奋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