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韩通愕然止步。他自然没一下子反应过来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这么教训自己,但声音耳熟是一定的。正四下张望,却见一人大踏步从正堂走出。
这下没错了,即便院里火把并不如何明亮,韩通还是一眼认出来正是晋王府侍卫统领高金涵!
莫非今晚对茂源号的剿杀是王府下的令?那么茂源号果真有鬼?高金涵都亲自出马了,茂源号这场祸事必然不小。那为什么没事先知会忻州驻军?难道王府已然对忻州军失去信任了?霎那间,韩通脑中闪过无数疑问,冷汗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同时暗恨贺元景这个糊涂蛋好死不死偏要维护茂源号,还拉着自己上了贼船。贺元景的祖宗十八代片刻间已被韩通问候了个遍。
总算韩通还保持一丝清明,短暂的慌乱之后,忙向高金涵施了一礼,朗声道:“韩通见过高统领。不知是高统领在此公干,方才多有得罪,请高统领宽宥。”
高金涵道:“你的罪,可轮不到本将来宽宥。”
韩通一愣,见高金涵身后又有一人缓步走出,长身玉立,气度飒然,眼角含威,冷冷地看着院中众人。
这一来不止韩通,贺元景也看清了,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打颤:“参见世子殿下。”
随两人同来的衙差和兵丁见自己主子都跪下了,忙有样学样,跪地不起。
李存勖拾级而下,语声冷得几可结冰:“好啊,我晋王府的俸禄,竟养出这么一群狼子野心的狗东西。什么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那是想也不敢想了,眼下竟杀人灭口杀到本世子头上来了。”
韩通闻言,忙分辩道:“世???世子???殿下???殿下明鉴,末将只是配合刺史府???配合刺史府办差,怎知???怎知???”
李存勖望向贺元景:“既然韩统领不知内情,那么贺刺史你呢?”
贺元景早已哆嗦成一团,牙齿格格打架,只会反复说:“世???世子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李存勖抬手指向跪倒在地的兵丁和衙差,道:“还有你们,有上官一句话,就可以是非不分了吗?”
肖俞心中暗道:“这位世子殿下也真是吹毛求疵,一帮吃粮当兵的,您还指望他们强项抗命吗?”
李存勖走到贺元景身畔,抬起一只脚踏在贺元景肩头,道:“这就是你治下的忻州城?你对本世子就没有点解释?”
贺元景勉强抬起头,望着李存勖:“世子殿下,下官委实不知茂源号胆大包天,得罪了世子???”
李存勖一脚蹬出,贺元景向后迎面朝天倒地。李存勖恶狠狠道:“得罪我?你倒是会给自己脱罪。”李存勖扬声道:“茂源号实为江湖杀手设在河东的暗桩,日前竟然丧心病狂谋刺晋王。如今杀手业已全部伏诛,本世子又查得忻州刺史贺元景多年来一直勾结杀手,意图不轨,其罪当诛。”
贺元景尽管已经让想象力插上翅膀尽情翱翔了,可仍是没想到茂源号背后憋着这么大一个晴天霹雳,脆弱的小身板儿再也支撑不住,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李存勖轻蔑地笑了笑,向高金涵使了个眼色。
高金涵咧嘴一笑,在夜色中格外瘆人。抽刀在手,走到贺元景身边,自言自语道:“真昏过去了?这次便宜你。”一刀划过,贺元景的脑袋骨碌到一旁,鲜血喷了一地。
韩通已是面无人色,不知道世子殿下接下来要怎么发落自己。
李存勖看向韩通,道:“我记得你是天祐元年从河东骑军中退出,调到忻州任城卫。”
韩通嗫嚅着道:“回世子,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