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一,官府通告突厥退去,引导流民回归乡里,水阳村的人归心似箭,都想快点回去看看家里的房屋粮食可还安好,那是一家人过冬的保障。
大抵是没了来时的粮食负重,乡亲们只用不到十日便回到了水阳村,可喜的是,水阳村一如临走时的模样,除了个别门户被闯入的流民破坏,房屋大都完好,只是粮食由于新收又藏的较为隐蔽,有些潮湿霉变,村民们赶紧清扫场地晾晒。
帮着义父清出了粮食,一律摊在院子里晾晒,王晞歇口气思考着日后的打算,张老头背着药箱,赶着牛车,怀里还抱着两岁的小石头,冲着王晞打招呼:“小子,随某去出诊不?”
“咦?没有某的大名帮衬,竟还有人找你问诊?”王晞打趣道。
张老头啐了一口道:“前几日在长安城下认识的太平乡一位员外,应下人家给他家里的老母看诊,不好推托,某可能要晚间才回来,儿媳妇在家晒粮食哩,晞哥儿,一会儿无事的时候去帮衬下”
“得嘞,石头哥儿出门在外,乡里乡亲,应该的,放心吧。”王晞回应道。
张石六月初被征了府兵,整个夏收就张老头和儿媳妇忙里忙外,还要看顾这两岁的孙儿,着实不易,平日里乡亲们能帮的也都帮衬下,王晞很喜欢的这种朴实的民风,总能让他回想起曾经的故乡~~
送走张老头,王晞灌了碗凉水,正要去张老头家帮忙,突然听到外面一阵慌乱,许家庄子方向黑烟阵阵,像是着火的样子,村子里也是一阵嘈杂。
水阳村的乡亲惊诧的看着许家庄方向的滚滚烟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正自慌乱间,只听蹄声滚滚如雷,抬眼便见小河西大批的骑兵正向水阳村方向急速而来!
“突厥!”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水阳村顿时炸了锅,一时间鸡飞狗跳、兔走豚奔,竟还有人慌乱的去收粮食。
“快跑,别管粮食???”王晞惶急的喊了一嗓子,便被巧儿爹一把提起,扔到先前埋藏粮食时打铁棚子里挖的地窖,又把巧儿娘和小巧儿都扔下来。
“义父,你要做什么?!”
王起看着王晞涩声道:“晞儿,你是男儿,又有大学问傍身,若某有何不测,照顾好你义母和巧儿!”
说罢便拖来平日里吃饭的桌案,盖在洞口。
“夫君?????”崔氏一脸悲切。
地窖洞口颇大,桌案无法盖住,王起看着妻子,虎目含泪:“他娘,某这一生最幸运便是能讨到你做婆娘,只是这十年太短,某?????”
耿直的汉子再也说不下,抹了把泪水,又拉过些杂物、牛车把洞口遮住,提起那把相伴一生的横刀便走了出去。
地窖口还有些缝隙,王晞透过缝隙看到外面的王起大声的呵斥村民快跑,而突厥的骑兵的马蹄已经踏过小河了。
王起手持横刀挡在村口大喝道:“某乃大隋荣国公帐下亲卫先锋王起!大胆胡儿,竟敢袭我村落,速来受死”
胡骑未至近前,便已悠然散开,皮甲小脏辫,弯刀驰快马,哇哇乱叫着便砍向王起。
横刀破甲,王晞仿佛看到了当年高句丽战场上那个所向披靡的王起,只见王起一跃而起,横刀挥过,一名胡骑人头冲天而起,王起顺势夺过战马,一提缰绳,战马长斯一声,腾挪间横刀劈砍挑刺。
当曾经忠厚和善的水阳村瘸腿村正再次拿起横刀之时,可能只有见识过他曾经武勇的妻子崔氏才能忍住惊诧???
马上的王起展现出他久违的高超武艺,只是几个对冲而过,便有数名胡骑落马,数十名骑兵分出一半围着王起旋转,另一半则冲进村子烧杀抢掠??
村子里一片惨叫,王起双目赤红,大喝一声,纵马狂冲,胡骑不敢硬拼,纷纷控马躲避,娴熟的绕着王起游斗????
终究是寡不敌众,突厥骑兵的缠斗有了效果,在又劈落了七八骑胡骑之后,王起身上已经披创无数,一位黑甲突厥头目纵马冲过,一刀便将力竭的王起劈落马下。
王起吃力的挣扎着扶刀站起,犹自大喝道:“某乃大隋荣国公麾下亲卫先锋王起,胡儿速来受死!”
突厥骑兵后方一位皮甲式样明显不同的将领越众而出,看的出那将领非常年轻,面白短须,额头缚着一根金色头饰,黑色的皮甲上绣着金色纹路,胸口绣着金色的巨大狼头。
那将领开口就是流利的汉话:“如今唐王称天子,缘何来的隋朝虎将?”
王起颤抖的手提横刀指向那将领道:“某乃大隋荣国公麾下亲卫先锋王起,胡儿,尔可敢上前受死!”
眼角憋见几名胡骑在身后兜转,王起横刀倒转一刀斩马腿,一刀斩胡头,另一名胡骑惊惧之下弯刀力劈而下,正当王起力竭势尽之时,挡无可挡,弯刀自肩头砍入在胸前划开一刀深深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