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爹摆摆手,叹口气道:“某不知道小郎君从何而来,但某早年也算走南闯北,有些见识,某觉得小郎君应不是什么歹毒人家的子弟,且观小郎君行止颇有些书生气,却又有些不同??小郎君不想说家世,想来是有什么难处,这世道,太多人家破流离,哪怕是再富足的人家,被兵祸毁于旦夕的也比比皆是,某家境尚算殷实,倘若小郎君不嫌弃,可暂且住下,待日后小郎君家人来寻,自离去便是。”
言语间,关中人惯有的热情忠厚显露无疑,对方如此热诚顿时让王晞自觉羞愧无比,合着人家根本没信昨天王晞那套山中隐居的说辞。
王晞学着电视剧里面古人的样子,在牛车上像巧儿爹叩首行了一礼,真诚道:“???某所出之地,世所未闻,并非是王晞有心期满,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向阿叔说起,只是请阿叔相信,王晞绝非为非作歹之徒,活命之恩,晞必以余生报之。”
旧事重提,王晞不知道的是,此时巧儿爹王起的心里也是五味杂陈,救起王晞那日,天降暴雨,巧儿爹担心大河水涨会淹没河边的田地,便冒雨前去查看水清,当时暴雨如瀑,乌云蔽日,连视线都受阻于十步之内。
巧儿爹到河边的时候却看到了惊人的一幕,一道水缸粗的闪电笔直的劈落在河岸,那是巧儿爹见过最大最笔直的闪电,闪电中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惊魂落魄的巧儿爹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河边的淤泥里趴着一位赤身裸体的少年郎~
巧儿爹亲眼看到其从天而降,可那少年周边却连个坑都没有,而且周身白净就像是夏日从淤泥中拔起的莲,一点污泥都没有,更恐怖的是,巧儿爹颤颤巍巍的试了下少年的脉搏竟然搏动有力,那么高的地方,太过匪夷所思。
这件事巧儿爹犹豫了好久,才在昨日夜里跟巧儿娘说起,巧儿娘趴在巧儿爹王起的怀里哭泣:“我那儿子若活到现在也要这么大了,这是老天要还给我们一个儿子啊”一向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王起登时就老泪纵横,冲着苍天便不断叩首。
本来巧儿爹就对王晞的来历讳莫如深,如今听到王晞说自己所出之地世所未闻,更是惊疑不定,当下就拍拍王晞的肩膀道:“无妨,小郎君且住下就是,如今胡人南下,烧杀掳掠,很多人家都从北方逃难,咱庄子上就有两家亲戚是凉州逃难过来的,待过几日我与里正说一声,里正与我有旧,容小郎君住下,不妨事的。”
小巧儿也惊喜着说:“小哥哥以后都跟我们一起住了吗?”
两人正自说着,忽听远方有蹄声传来,如今天还没大亮,去许家庄走的又是田间的小路,四下无人,所以蹄声显的非常突兀。
巧儿爹急忙站在车辕上眺目远望,只见大约一百五十步远的一队骑士正策马疾奔,巧儿爹脸色大变,
“不好,是突厥人!”
急忙驾着牛车就要掉头,王晞一行是自东向西,那对骑士是自北向南,眼下四下并无遮挡,那对骑士应该也发现了王起一行,却并没有理会,只管向南疾驰。
巧儿爹勒住牛车:“不对,那个方向是许家庄子,泾阳乃关中腹地,怎么会出现胡人的骑兵!”
相距甚远,看不真切对方的面容,王晞并不能像王起一样分辨出对方是否是突厥人,那股凶悍的气息令他心头直跳,只是眼下并非是细问的时候。
安抚了下紧张的拉着自己衣袖的小巧儿,王晞急忙跳下车帮助王起调转牛车,正自手忙脚乱之际,一阵比方才更宏大的马蹄声再次响起,只见胡骑疾驰过的方向,大批的黑甲骑兵正风驰电挚,向胡骑离去的方向疾追而去。
“是我汉家的铁骑,想来方才的胡骑应是些许溃兵,也是,胡人不过三五十骑,再怎么狂妄,也不应轻入我关中腹地,来来,小郎君且随我去,许久未见我关中铁骑屠戮胡狗了,今日正好去开开眼,哈哈,许家的老头今天只怕杀几只羊不够咧????”那队骑兵过去后,巧儿爹的心情明显轻松了很多,又调转了牛车,一定要拉着王晞去见见杀胡人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