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烛火燃烧在空旷的大厅里,旁边柱子上雕刻的繁丽花纹,在火光的照耀下,只露出模糊的样子。
上面雕刻的是天空与火焰之神的卫士炽武侍,与从失落之境冒出的恶魔战斗的场面。
只是因为灯光太过昏暗,也看不清谁是炽武侍,谁是恶魔,只隐隐觉得两方人都拼命把武器往对方身体里刺去。
一个个都通红着眼,龇着牙,看得人心里一阵恐惧。
“大主教,德爱尔主教一定会把叛徒带回来的,不论他是谁。”席德.得阿坤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那是纯粹的黑色,只在胸口用银线绣着花纹,一个头戴兜帽浑,身笼罩在长袍的男子。
这是教廷中最神秘,也最血腥的异端审判局的标志【沉默者】,无数人因为这个标记而惶恐不安。
而现在那个让他们最为恐惧的那个男人,异端审判局局长,红衣主教,席德.得阿坤,现在就像那个徽记一样安静地垂手立在一旁。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进到异端审判局里的都是一群高大凶恶的暴徒。
不过,其实他们大部分人,都只是那种扔到人群里都无法找到的普通样子,这倒不是因为这份工作有着长相歧视。而是因为他们经常要从事危险的间谍活动、刺杀活动,所以,那些长相出众的家伙,大多早就死了。
席德.得阿坤在五年前从他的老师手里接过了异端审判局,成了现在第二年轻的红衣主教。
在许多传闻里,他被刻画成尖牙厉爪的凶残怪物,不过除了凶残这一点外,很多民间传闻都跟这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无关。
他拥有着最平凡的中年男人的长相,一头色泽不纯的金发,胡子拉碴,满脸疲倦的颓废模样,几条如果不注意看的话不会发现的疤痕。
只是如果你不小心碰到他的眼睛,就能看到里面匕首一样的光芒。
大厅里还是寂静,刚刚席德说出的话,像是扔到大海里的石子,落入的瞬间就被吞没,没留下一点痕迹,不由让人怀疑,这地方是否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人,而且,是整个圣城里,唯一能够无视异端审判局局长说的话的人。
“难为德爱尔了。”苍老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整个圣城权力的最高峰,阿特格教廷国锦袍大主教,教廷国唯二的圣白魔法师,被称为教廷国百年来最杰出的白魔法师,整个人类世界的最强者,次布咯.阿格摩尼,现在却像个普通农民一样,穿着粗布的衣服,盘坐在地下。
“让他自己去铲除叛徒,已经是神对他的恩赐。”席德恭敬的回话,“如果大主教不放心的话,我可以立刻过去。”
“不用了,德爱尔跟我是几十年的好朋友,我了解他,而且,他都无法解决的人,你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次布咯摇摇头,整张干瘦的脸上满是皱纹,雪白的须发一直垂到地面,看上去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爷爷,如果此刻的他不是眉头紧皱的话。
他微眯的眼睛望向虚无的黑暗,那里除了空空荡荡的神坛,什么都没有,但是他投出的眼神却饱含忧虑。
“神......,给了您新的启示了嘛......”席德语气有些沉重,大主教凝重的神色给他带来了压力。
“......”,次布咯沉默了,这样更加让席德不安。
好像有一阵冷风袭来,屋子里的烛火猛地晃动,印在墙的影子怪异的扭动着。
席德不由得皱了皱眉,杀戮果决的他,此时却觉得有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一种名叫恐惧的感情,爬上了他的心。
“席德,我要失去我的老朋友了。”次布咯悲伤地叹了口气头。
“什么!就算是打不过,但是凭德爱尔主教......”
“不,不是那样的。”次布咯摇摇头,打断了惊讶的席德,说:“希卡伊虽然从极端的黑暗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力量,但是还无法掌控这份力量的他,依旧还无法杀死德爱尔,而且......那可是他的老师啊。”
“那......,我不是很懂您的意思?”席德皱着眉头。
“无论如何,德爱尔都会失去他最爱的弟子。”次布咯无奈地说“我却只能逼迫他亲自去完成这让人悲伤的事情。”
“这并不是您的错,大主教,是希卡伊没能忍受住诱惑。”席德明白了次布咯的意思,不过对于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纠结的事情,铲除异端,这本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就算德爱尔不去做,那么他手下的尖刀们,也会用更加惨烈的方式结束希卡伊的生命。
“但是在圣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居然没有发觉,而且在那夜的战斗后.....”次布咯站了起来,看着依旧虚无的黑暗,摇着头,长叹了口气,“希卡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席德,我需要加强圣城的守卫。”
“好的,大主教,我会让异端审判局加强对圣城的清理的。”席德将双手交叉立在胸前,严肃地行了一礼,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情,还如同噩梦环绕在他们这些知情者的脑中。
那怕是红衣教主,也只有留在圣城的四人,才有资格为那夜的事保密,这绝对是教廷最深处的秘密。
“不,并不是这样”次布咯摇摇头,目光如箭般,“唰”地刺向席德,说,“我想要从各地调兵,组建三万人的军团守卫圣城。”
席德眼角一跳,被大主教锋利的眼神刺的心里一颤。那目光就像直接刺到了灵魂的深处,直接窥探尽了他隐藏的一切,这让他显得有些局促。
圣城的守卫工作,本来应该由教国最强大的军队,圣骑士军团担任。
不过在几十年前,兽人的大军攻破了纳睿达之墙。为了防止好不容易被赶到兽人原野的兽人们重新进攻人类的国家,教国和王国选择了暂时休战,共同守卫混血龙王国的第二堵城墙,喀吧达之墙。
那是一场被世人铭记的战役,无论教国和王国历史教科书有多少的不一致,但在这场喀吧达保卫战上,都不吝惜笔墨去描绘对方军队的英勇。
无数的精锐士兵和英雄永远的留在了那堵城墙之下,鲜血和尸骨堆满了墙下的平原。
游吟诗人用最激昂和悲伤的语调,传唱着战争的悲壮,优雅的小姐们为此湿透了手绢,善良的绅士们也捏着拳头红了眼,恨不得自己就是当时倒下的战士。
那场战役持续了整整三十年,一直打到教国和王国当时最强大的两个国家,都爆发了巨大的财政危机。
无数的人成为流民,荒芜的乡村里到处都躺着饿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