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说:“此处是山庄重地,你不便留下,有事就交待给子耀或者黄伯吧。”
柳重言说:“我禀报过你娘了,是她让我来这里找你的。”
“娘?”楚怀瑾半信半疑地看着柳重言。
“是啊。”柳重言探了探楚怀瑾的脉,说:“她对你也太狠了吧,你的身子还没调养好,能离开病榻已是万幸了,怎么受得住这番惩戒。”
楚怀瑾低头苦笑道:“她不知道。”
柳重言很是诧异,说:“你没告诉她?那黄伯也不说?”
楚怀瑾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柳重言取出一封信,说:“这是唐婉君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被接到扬州了,三天后举行婚礼。”
楚怀瑾接过信,察觉信已被拆开过,又看向柳重言。
柳重言尴尬地道:“哦,你娘非要亲自审阅信上的内容才放我进来,所以……”
这倒是像母亲会做的事。楚怀瑾在心底默默苦笑着,展开了信封。信很简短,从字迹看是仓促中写下的,信纸上还有一处水渍,许是唐婉君写信时落泪了。信上大致说感谢楚怀瑾解开了她的心结,但出于不可言说的原因,她决定在婚宴结束后自尽。希望楚怀瑾替她向故人致意,并安慰唐青伊。
听说唐婉君要以死抗婚,楚怀瑾很是心痛。他比旁人更能理解唐婉君,知道她的身不由己,也知道她的万念俱空,可是他不认同她解决问题的方式。他揉碎了信纸,对柳重言问:“她的婚宴定在何日?”
柳重言答道:“三天后,在怒剑山庄。怎么了,这信上写的什么?”
“没什么。”楚怀瑾说:“还烦请你先至婚宴,替我捎句话给她。活着很好。”
柳重言问:“怎么说这么奇怪的话?”
“你说了她便明白了。”见柳重言还想发问,楚怀瑾冷下了脸,说:“信我已收到了,若无别事,请你离开此处。”
夜渐深,祠堂内冷得和冰窖一般,楚怀瑾的膝盖发麻,身子也禁不住疲累瑟瑟发抖,但他仍攒着一口气,死死盯着面前的香火,愣是坚持着不肯离开。直到听见廊道处有人的跑动声,他才犹豫着是否要起身。
祠堂是肃穆之地,除非有紧要的事,任何人都不准跑动。所以楚怀瑾知道山庄中定是出了变故,他还没来得及猜想,子耀便推了门进来,喘着气说:“夫人病倒了,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听到这个消息,楚怀瑾再也绷不住,人如蔫了的禾杆般往前跌去。不过他很快定住身形,凭着一口真气勉强站了起身,说:“扶我去看看。”
楚怀瑾匆匆赶到白碧云的宜岚院,跪了整整一日,他的双腿早已不堪重负,加上身上的鞭笞没有及时处理,他此刻就像是刚从牢里释放出来的犯人般软绵无力,全凭这对母亲的牵挂,和子耀的搀扶才堪堪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