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不语,应是沉浸在梦中未曾听见。
窗外传来梅枝被大雪折落的声音,风雪肆虐,天地忽晦暗下来。
“看来今日天公不作美,去不了龙井村了。”他自言自语着,索性搂紧了她,合上了眼。
片刻之后,楚怀瑾已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而哥舒夜雪却悄然爬起身,穿上衣物待走,瞟到了放在案上的玄歌,顺手拿了起来。
穿过风雪呼啸的长廊,哥舒夜雪来到白鹤山庄的大门前,此刻天色昏暗,风雪肆虐,看门的人还未到岗,她正想蹑院出去,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威严的问话,“此际风雪交加,你欲往何处?”
哥舒夜雪骤然转身,发现喝止自己的人竟是父亲。
哥舒玄烨执伞朝她走去,将漫天风雪拦下,说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是你挂在嘴边的愿望,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你却为何要走?”
哥舒夜雪无奈地低下头,说道:“我为何要离开,父亲难道不明白吗?”
哥舒玄烨哑然失笑,他知道她向来聪慧,却不知道她聪慧至此,令他一时无言以对。
“昨夜怀瑾忽然说要与我成亲,他性子沉稳,怎会如此急进?若不是为了取信于你,便是有别的事发生了,令他不得不着急。”
哥舒玄烨强作从容地道::“他是位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不会拿婚姻之事做权谋。”
“是啊。”哥舒夜雪长长地叹息一声,说:“所以我思来想去,能让他如此反常的,只有他影歌秘会遗孤的身世了。”
哥舒玄烨吓得瞪直了眼,望着她问:“你是何时得知的?”
“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有关影歌秘会和楚云飞的资料,你一直都藏在鸣沙山上你们初遇的地方,连玄机堂都没有半点记录。可这些我十二岁就全部知悉了。”哥舒夜雪自顾轻笑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十二岁那年,你差遣我去海外游历,虽然我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我很清楚的知道,海上是何等危险,诡谲不定的气候、水流、风向,稍有不幸便是尸骨无存,即便是苍天垂怜得以生还,亦不知何日得归。当时我就在想,是何等狠心的父亲,才会让亲生骨肉冒此等风险。而这一切,只为了替你寻一个人!”
哥舒玄烨回想往事,那次两人的争吵记忆犹新,那是他见过她哭得最凶最绝望的一次,肃容道:“我突厥子嗣不论男女,自能攀上马背的那日起,就应当肩负重担。”
“是啊,绝望之时,我也是如此安慰自己。”哥舒夜雪又是凄然一笑,说:“所以争吵过后,我悄悄跟着你到了鸣沙山。你心情烦乱,没察觉我跟踪。我看见你从沙棘树下挖出了一个锦盒,呆呆看着它许久,一句话都没有说,又把它埋了回去。我知道那盒子一定与你执意要我出海寻人有关,所以在你走后我便将锦盒挖出来看了。”
“我在锦盒中看了你与楚云飞往来的书信,得知了影歌秘会的往事,亦得知了你的心事。我知道你忧心的是楚云飞死后,傀儡为祸世间无人收拾,而且也危及楚云飞后人的性命,所以才那么狠心的要求我出海去找白鹤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