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哥舒夜雪正在柳重言在庭院里玩雪,沈无瑕坐在栏杆处一边温酒,一边随兴吹起胡笳。楚怀瑾负手站在栏杆前,望着哥舒夜雪,听着婉转低沉的胡笳声和她的欢笑声,深思忽然飘到了天外。
秦芜城闻到酒香,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啃了一半的桃子,对楚怀瑾说:“怎么从墨莲的府邸出来,你一直闷气沉沉的,莫非还在生她的气?”
楚怀瑾垂头将目光从哥舒夜雪身上移开,望见了满园积雪,这场大雪过后,地上彻底看不见草根了,他颇有感慨地说:“许多事已经发生,还有许多事即将发生,就像这隆冬大雪,看似松软平和,实则暗藏忧患。”
秦芜城从衣袖里掏出一个桃子,递给楚怀瑾,笑道:“没有什么烦忧是吃一个桃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两个。”
楚怀瑾接过那桃子,说道:“这又不是天上的蟠桃,能解决什么事?”
“可我是天上的谪仙啊,有我在你身边,天塌下来都如鹅毛一般轻飘飘的。”秦芜城笑嘻嘻地说着,揽过楚怀瑾的肩头,问:“说吧,你在烦心什么?”
楚怀瑾忽然觉得很踏实,放佛又回到了从前,只要有秦芜城在,这世间没有任何难事。
“第一件事,是夜雪的身世,我原本以为她的身世已被万家知悉,可万家若要杀她,可以通过浩气盟知会各大世家,将她捉回去会审,何必暗中差遣寒鸦门行凶?而且在婚宴上万夫人对夜雪颇是维护,看起来应是不知内情。”
秦芜城一边啃桃子,一边说:“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推敲下来或许是江珊没有真凭实据,若大小姐抵死不认,又有墨莲先生做保,即便是浩气盟也奈何不了她。而且我还听说万盟主刚正不阿,最痛恨捕风捉影之事,所以江珊她不敢向万盟主提告,只能买通了寒鸦门行这龌龊之事。”
楚怀瑾皱眉道:“不。与寒鸦门串通的未必是江珊,夜雪惧怕寒毒之事连我都不知,江珊又从何得知?怕是玄衣教中有内鬼。”
秦芜城思索了片刻,悄声说:“不会的。教内与她接触过的只有教主和左右两位护法,他们都对教主忠心耿耿,与她关系颇为亲近,不可能害她。”
楚怀瑾疑问道:“可若不是教内奸细,谁又能得知她的弱点?”
秦芜城说:“这样,我留在扬州,设法查清寒鸦门的关系网,找到幕后凶手再回去与你们会合。”
“好。”楚怀瑾点了点头,心情沉重,说道:“若我所料不差,寒鸦门与忠叔之死脱不了关系,若得方便,还请你为忠叔讨个公道。”
“一定。”秦芜城眉宇间的沟壑掠过一片阴影,他在折之江当二当家时,受过忠叔的恩惠,忠叔之死对他来说也是件痛心的事,所以但凡有机会替忠叔报仇,他定不会心慈手软。
交待完心头大事,楚怀瑾觉得轻松了许多,又想起墨莲先生的去向,随口问道:“芜城,你可听说过傀儡术?”
听到“傀儡”两字,秦芜城脸色微变,差点手滑丢了桃子,警觉地望了望哥舒夜雪,见她已朝这边走来,说道:“此事涉及我教最高隐秘,回去我再与你细说。”
看他紧张的样子,看来是知道不少事。楚怀瑾正想问他为何防着夜雪,哥舒夜雪和柳重言已经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哥舒夜雪笑吟吟地问了一句,还没等楚怀瑾回答,又看着秦芜城说道:“谢谢公子助怀瑾救我,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楚怀瑾温馨一笑,将桃子塞到她的手中,说:“他叫秦芜城,是我的生死之交。”
哥舒夜雪细细沉吟了一番,说道:“秦芜城,好特别的名字,公子是扬州人?”
秦芜城答道:“是,在下是明月桥边秦家最小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