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他一根头发,小心别做了我的刀下鬼。”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天而降,原来是沈无瑕在房梁上撂狠话。满座宾客都是武林中的高手,可却没人发觉他藏在那处,若他真想取谁的性命,那人此刻必定已经死了。想到了这一点,在场的宾客脸上蒙着一层阴影,那些怒剑山庄的剑卫更是心惊胆战,齐齐仰头注视着沈无瑕,生怕一眨眼就头脑分家。
沈无瑕见所有人都怕他,嘴角浮起一道桀骜笑意,从房梁上落了下来,拦在楚怀瑾的面前,说:“这些杂鱼就交给我了,你专心做你的事吧。”
杂鱼?楚怀瑾忽然觉得沈无瑕自信得有些发狂,那些剑卫是保护杨氏的,是怒剑山庄最精锐的弟子,光是一人就能抵整个松林剑派的弟子,而眼前是十人对沈无瑕一人,他居然还笑得起来。
不过将身后交给了沈无瑕,楚怀瑾的压力就小了许多,对墨莲先生说道:“既然先生不肯相让,在下只好向先生讨教,还请先生勿怪。”
墨莲先生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秦芜城在一旁说道:“我与此人有同生共死之约,还请前辈允我一同应战。”
墨莲先生看都没看秦芜城一眼,这种年轻莽撞的弟子他一年中会遇到不少,偏他又是个脾气暴躁的人,管他们配不配当他的对手,先暴揍一顿再说。想到此处,墨莲敛眉肃容,手中聚出了一把三尺气刃。
墨莲十分自信,一手抱着哥舒夜雪,一手执剑拨开楚怀瑾的剑,又剑落在秦芜城手中用丝布包裹着的长条上。在遇到舒歌之前,他觉得这世间根本没人能称得上他的对手,所以他孤独、寂寞,时常借酒醉与自己的影子为敌。
只闻一声长风猎猎,楚怀瑾胸口的衣襟尽碎,露出内衬上勾勒着的一朵皎洁琼花。看到那朵琼花,墨莲手中的动作慢了一分,楚怀瑾因此错身躲过这致命一击。
墨莲的心中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无法找到的挚友。人说杨广荒淫无道,为一观琼花下令开凿运河,虚耗国力,致民不聊生,却不知他此举只为了取悦墨莲。人说只要走得足够远,经历的时间足够长,便能忘却悲痛,抚平哀伤,可墨莲却有诗云:“旧事如天远,相思似海深”。
墨莲这一分神,秦芜城手中的长条已从他背后刺去,墨莲并未回身,只爆发出一道真气,便将秦芜城震退了三步,而秦芜城手中那包着长条的丝布也随之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墨莲缓缓回身,带着满腔傲慢,准备将秦芜城一击毙命,但看到了他手中的剑,人如被风化了一般僵在原地。
那是一把漆黑如墨,长而无锋的乌檀木剑。墨莲曾问杨广,为何他富有四海,却要用一把无锋之剑,杨广答道:“朕以杀伐继位,却不想以杀而终。愿以此无锋之剑为戒,上达天听,下察民情,统一**,仁济四海。”
昔人已殁,青史上只余暴虐无道的恶名,却无人再知晓这把天子剑背后的仁义之心。
墨莲忽觉背后一痛,便见一柄薄而长的剑从自己的肩胛骨穿出,手中的气刃倏然消散,怀中的哥舒夜雪跌落下来。
楚怀瑾拔出了剑,掀起一蓬血雨,又挽袖护住了哥舒夜雪的脸,将她收入怀中。
墨莲退后了几步,怔怔望着楚怀瑾,他纵横四海,未尝有败绩,今日却输在了这个无名小子手里,打击不可谓不大。而且他挚爱之人脱手而去,心中的痛与身上的痛交织在一处,顿时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