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望着她的背影,她真是我见犹怜的姿态,若是不了解她的为人,倒还真会为她出头。
楚怀瑾对柳重言说道:“谢谢,若不是你,她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
柳重言忍不住埋汰他说:“这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看似善良无辜,实则内心阴暗,你拿温柔礼貌待她,只会助长了她的胆子,对付这种人,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有多粗暴就多粗暴。”
楚怀瑾被他逗得发笑,随口奉承道:“你说得对,我才疏学浅,许多事还得向你学习。”
柳重言被他捧得飘飘然,挑眉道:“那是自然,我八岁就混迹欢场,这红尘中事见得可多了。改天要不要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楚怀瑾淡淡一笑,推辞道:“不必了,你姑姑管得严。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否则一会她该拿我问罪了。”
楚怀瑾与柳重言一起回到梅园,将江珊的事坦白和兰舒讲了,兰舒又是一通心碎,好在有三人陪伴,总算没有上次那么狼狈。
借着醉意,兰舒将他和江雪的事又重新捋了一遍,其实他们相识的头几个月是十分快活的,一个是玉虚佳人,一个是纯阳骄子,又满怀了初入江湖的豪情逸兴,做什么事都甘之如饴。
可惜时间如水,将他们之间的甜蜜渐渐冲淡,最终化作一片无味。破灭了的幻想,难平的志向,和柴米油盐的焦虑混在一起,造成了他们之间日夜不停的争吵,江珊就是自那时起有了红杏出墙的迹象的。
那时他们还很相爱,江珊与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只是想为兰舒讨个前程,兰舒知道了这些,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开始去做各种大材小用的工作,用自己并不丰厚的月钱养着江珊。
随着兰舒越来越忙碌,他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江珊因为无聊与别的男人接触。兰舒觉得自己暂时无法给她带来幸福,便想还她自由,让她离开他去寻找值得依靠的男人。可是江珊还是很爱他,根本不舍得离开。
后来兰舒回到江南,结交的人脉俱是世家公子,名流商贾,江珊终于变了。她变得十分贪慕虚荣,逼着兰舒给她买上好的胭脂水粉,名贵的绫罗绸缎,兰舒虽然经济并不宽绰,但觉得拖累了她这么久,是应该好好补偿她,所以哪怕是跟柳重言借钱也要满足她的心愿。可后来兰舒发现,她打扮得衣冠楚楚并不是给自己看的,她是想去吸引那些肯为她花钱的人物,为自己寻得一个好归宿。
上次那场争吵,她亲口对兰舒说,她已经十九岁了,过了腊月就是双十年华,却还没能嫁人,她等不起了。她当年选择与兰舒在一起,是看重他姑苏兰家大公子的身份,以为他充其量在江湖上闯荡几年,玩腻了就会收心回家,可直到跟他回到江南她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打算凭自己的本事创一番事业,她对他一点信心都没有,所以想在二十岁之前找一户好人家嫁了。
兰舒说到伤心处,望向小楼前那把桐木琴,那是一把孤品,桐木上还有几处断纹,琴身散发着淡淡清幽。那是他做了很多杂役才凑到钱买回来的,他觉得像江珊这样的女子,就如这琴一样清冷高贵,是世间稀物,可如今却觉得这把琴一点特别之处都没有,走过去将琴抱来投入了火堆里。
“你做什么?”哥舒夜雪觉得有些惋惜,可那琴一遇到火就着了,想抢救已是来不及。
兰舒听着噼里哗啦的焚琴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喃喃道:“断弦难续,空余挂碍,不如将它烧了取暖,也算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