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瑾适时说道:“好。那在下那位长辈,还请齐王代为照顾。”
李玉檀惊道:“你如此信任我?”
楚怀瑾淡淡一笑,说:“欲将取之,必先予之。在下想交檀郎这位朋友,自然要先建立信任。”
“好。那三日后,你我还在此处见面。”大概是楚怀瑾喊了他檀郎,李玉檀的脸上有些发烫,促狭地笑了笑,送了楚怀瑾出去。
深邃的夜,一轮明月挂在天际,光辉撒入层层清云中,漾开一层月晕,似待嫁的新娘披着霞帔欲揭还羞,朦胧中透着万种风情。夜幕下是一座残破的小桥,小桥上长满青苔,显然是许久没有人从上面走过了,桥边有一颗枯死的树,明月照到光秃的树杈上,依稀可照见几只寒鸦的影子。
沈无瑕盘膝坐在树下,裹着一身不知从何处顺来的被子,百无聊赖地望着天上的月亮。没有生意时,这里便是他的家。他其实早已不是初入江湖时那个贫苦的少年,他的钱财存在各处无人的古宅中,三辈子都花不完,可是他从未买下任何地产,对他来说,没有别的地方比这里更亲切了。
这里是他遇到义父赫连震天的地方,每当他杀过人,厌弃生命时,便会来此处回忆起义父对他的关怀,想到这世间还有一个人无怨无悔地爱过他,他就舍不得死。除此之外,这里常年针砭入骨的寒风,还有报丧的寒鸦,总是将他从烂醉中唤醒,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肩上还负着义父的遗愿,催着他继续追寻。
沈无瑕今夜并未喝酒,他刚刚从唐门中回来,想去买酒时所有的商铺都关门了,他只好决定清醒地熬过这漫漫长夜。
空气中忽然弥散出淳淳酒香,酒香中又夹杂了一缕花香,仅仅是吸了一口气,沈无瑕就全身发直,目光像猎犬一样朝风中搜去。
夜风中,一个曼妙的身影快步走来。她如造物费劲心思捏成的玉人一般,身上该清减的地方清减,该丰腴的地方丰腴,绝没有一丝多余和残缺,而且她身上极香,声音也清脆动人,真让人觉得是一场梦。
可沈无瑕知道这不是梦,他笑着揽了哥舒夜雪入怀,毫不客气地揭开酒封,猛然灌了起来。
哥舒夜雪忍不住损他说:“你是渴了多少天了,喝这般急?”
沈无瑕将一壶酒倒了个精光,才痛快地擦去脖子上的酒污,说:“你兑的酒总是如此香醇。”
哥舒夜雪淡淡一笑,说:“不过是走的地方多了,见识过一些巧妙的勾兑方法罢了。”
沈无瑕又开了一壶酒,问道:“你怎知道我在此处?”
哥舒夜雪摇了摇手上的项链,那项链上不止有一枚戒指,也有一串小小的银叶,银叶一经晃动立即沙沙作响,沈无瑕忽然听见自己身上某处也响了起来,凝神一听,原来是腰间的刀。
哥舒夜雪解释说:“这是相思引,是一对以血为生的虫子,只要相隔不远,轻轻晃动就能找到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