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寂静,风扑在庭中的竹子上,发出沙沙细响。地上清辉如水,珊珊竹影如美人起舞,美得令人酒意大作。
沈无瑕坐在院子里,正愁不知道去何处找酒喝,便有人在屋檐上朝他扔了一壶酒。他吓得不轻,因为凭他的敏锐感觉,极少有不察之时,猛然抬头,见那人是哥舒夜雪,弓着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
哥舒夜雪数落道:“喂,这可是唐飞鸿酿了十七年的女儿红,我费了不小的功夫才寻到的,你就这般拿去了,一声谢谢都没有?”
“你我之间还需言谢吗?过来,今日我心情不错,就赏你一口。”沈无瑕揭开封条,爽快地将酒递给了哥舒夜雪。
哥舒夜雪笑吟吟地接过酒,说道:“你会这么大方?是让我给你试毒吧?可惜我这身子百毒不侵,即便是有毒也未必尝得出来啊。”
她说归说,还是先尝了一口。酒水四溢,顺着她的脖子滚落,像一串美丽的葡萄,看得沈无瑕满是眼馋,猛咽了好几口口水。她见沈无瑕这般模样,笑着将酒递过去给他,说道:“你放心喝吧,喝死了我也能给你救活。”
沈无瑕立即抢过了酒,一口气喝了半壶,仰天长叹道:“这哪里是女儿红,分明是陈年花雕,不过味道倒是很正!”
哥舒夜雪忍不住笑道:“你这说的,是算准了唐婉君嫁不出去?”
“一个身患绝症的女人,谁娶谁倒霉!”沈无瑕砸了砸嘴,又提壶猛灌了一大口,才将酒让给哥舒夜雪。
哥舒夜雪浅酌了一口,说道:“那倒不至于。她可是中原第一美人,唐门又家学渊博,无论是毒术、火炮术、机关术,哪一样不令人神往?能娶到她算是天大的福气,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我反正是不感兴趣。”沈无瑕伸头探了探哥舒夜雪怀里的酒壶,见里面所剩无几,砸了砸嘴,又看向她半露的雪胸,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笑意,说道:“若非是为了你,我才不愿意到这鸟不拉屎地方来。”
哥舒夜雪习惯了他这副浪荡模样,丝毫不在意,反倒是对他鞠了一躬,“如此我还得谢谢你了。”
沈无瑕摊手问道:“解药呢?”
哥舒夜雪从怀里取出一个琉璃瓶子,本想直接交给沈无瑕,忽想起了白日发生的事,说道:“将兰舒的欠条交出来便给你。”
沈无瑕用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情不愿地从怀里取出欠条与她交换,拿着瓶子晃了晃,问道:“这解药看着怎么像人血?”
“这是我的血。”哥舒夜雪自顾一笑,将壶中酒喝完,缓过一口劲才说道:“十七年那一战,我身中寒毒,父亲替我寻遍天下药材才将毒性勉强压制下去,所以我的血能解这世上寻常的毒。唐门中人阴狠恶毒,你替我查找傀儡的消息,免不了要和各种毒物打交道,我懒得专门配置解药,就取了一些血给你。”
沈无瑕听罢脸色微变,问:“你伤哪了?”
哥舒夜雪捋起衣袖,露出手中的一道割痕。
沈无瑕抚着那伤痕,脸上冷硬的线条难得地出现了一瞬柔和,浓密的睫毛更是轻颤不已,好像这伤不是在夜雪手上,而是伤到了他自己。
哥舒夜雪推开了他的手,说道:“你不是喋血杀手么,怎么如此寻常的伤也这般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