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云思量这人从窗而入,又不点灯,难道是小偷?不及细想,他又多揭起了几片房瓦,将缺口扩大,轻轻跃入屋中,堕在那小偷般的黑衣人身后。
黑衣人走一段路左拐一下,再走一段又右拐,路线显得清楚明白,似乎对房中的布置异常熟悉,毫不似慌张乱闯的样子。最终行至一间屋前,他轻手将房门推开,闪身进去。月光亮处,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四肢被缚,靠在床边,正是失踪已久的唐西瑶,此时她正不知所措的看着走进来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动作很急,从靴中抽出匕首,走过去单手连挥,只听嚓嚓两下将唐西瑶手脚的绳索全部砍断,手法甚是干净利落,绝不伤及皮肉。唐西瑶差点忍不住要喊一声好。她虽然年纪轻轻,却因身份特殊,见多识广,正经是见识过不少武林好手,要论眼光,还真没几个人比得上。黑衣人这手功夫,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极深的武功修为,不管力道,眼光,稳定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甚至绝不逊于师兄齐御风。
只听黑衣人低声道:“不要出声,我来救你,跟我走。”来不及再多做解释,转身就要出去。
这一转身不要紧,只把黑衣人吓的险些叫出声来,屋门口此时一人背光而立,定定的站着。因为四周没有光亮,只能看到那人的身形一动不动。虽然看不见他的眼睛,但是黑衣人感觉得到,对方正直直的盯着自己。
黑衣人心中惊骇莫名,暗想:“一路上我小心翼翼,这人怎么可能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跟到这里。”他现在太过紧张,心头狂跳不止,知道不论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被他喊叫出声,自己和这个女孩子的性命也就交代在这里了。心念电转,只仓啷一声,腰间长剑已经出鞘,以惊雷之势刺向站在门口的人,定要一剑将他杀死,绝不容他有机会开口出声。
电光火石间,剑尖已至对方鼻尖,眼看就要将这人的脑袋一剑刺穿,说时迟那时快,刚才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人,左手掌心向天微微一托,正好托在剑身之上,黑衣人刺出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了三寸,就是这三寸使剑尖偏离,从对方的脸旁边划了过去。
因为黑衣人这一下用足了全力,刺空之后,身体控制不住,直朝着敌人撞了过去,而对方已身在长剑范围以内,势难躲开。黑衣人感到身上三处大穴同时微微一麻,浑身僵硬,他知道自己被对方点了穴道,心想这人武功比自己高出不知多少,看来这一回好心救人却连自己也搭进去了。
而刚刚站起的唐西瑶看见眼前一幕,喜形于色道:“叶家哥哥,你可来晚了。”
原来此人正是叶随云,他偷偷尾随黑衣人到此,一路上气息压低,脚步极轻,乃是秋雨内功一种极独特的用处‘龟息’。连黑衣人这样的高手也丝毫不觉。而唐西瑶对叶随云的身形动作早就深烙于心,最重要的是心中时时盼望他会来,此时一幕乍现,也难怪她第一反应便是叶随云。
叶随云靠近黑衣人仔细端详,不出所料,正是刚才送冯管家出去的人。而黑衣人虽动弹不得,眼光中流露出来的却不是害怕,而是着急。叶随云联想整件事情,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你是方轻崖?”
黑衣人虽然不能说话,听得叶随云一问后,亦是满脸惊讶。叶随云本来也没有把握,只是随口一猜,当看到黑衣人的反应时,他便知道猜对了。
叶随云双手连点,解了对方穴道,高兴道:“方大哥,终于见到你了。适才多有得罪,我也是来救人的。”
那人点点头,还是奇怪的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这话等于承认了自己就是方轻崖。
叶随云正要述说,方轻崖伸手打断道:“此处不可久留,有什么等出去再说。”
叶随云也点头答应,与唐西瑶一同跟着方轻崖闪出,三人停停走走,不一会儿,便从一个院中的小侧门出了赌庄。来到一处树林之中,叶随云对唐西瑶道:“唐姑娘,此处很危险,请你先回天都镇,我去和大齐他们汇合后,自来寻你。”
唐西瑶不情愿道:“何必要我先走,我便同你一起去找齐师兄有何不可?”
叶随云忙解释道:“大齐和云清不知你已经脱身,此刻还在赌庄里牵制着他们,但是那伙坏人已经盯上了他们,恐怕一会儿会很危险。你先行离开,我去救他们便没了后顾之忧。”
唐西瑶这才明白不是开玩笑,想了想道:“不如我先回红衣教营地等吧,哪里还有很多生病之人呢。”
叶随云摇头道:“不可,那里早就没人了。而且从他们所说的话来看,红衣教是他们一伙的。”唐西瑶大感意外,叶随云抬头喊道:“萧姑娘,请你和唐姑娘一道走吧。”
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来,正是萧凝儿。原来叶随云二人离开白家之后,她便被师叔高绛婷告知,若叶随云要这水是去制药救人,那便应当是在红衣教营地,若是在红衣教营地,那他们可能会有麻烦。因此萧凝儿便随后跟了来,结果红衣营地早已空无一人,自己用追踪之法,寻着脚印刚来到凤翔赌庄,就见不远处三人正偷偷摸摸的跑出来。
萧凝儿还不确定几人是谁,便躲在了树上。在树林之间跳跃,悄悄跟着他们。叶随云功力本就比她深厚得多,加上夜深人静,早已听到了动静。从身法和呼吸中判断,知道是刚和自己过了招的萧凝儿。叶随云知她剑术高强,有她保护唐西瑶最是妥当。
萧凝儿被发现了很是没味,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不叫上我一起去,但我相信你应付得了。”又对唐西瑶道:“唐家妹子,我们走吧。”
唐西瑶被叶随云方才一说,心中担忧起来,尤其是对叶随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可又说不出来,不禁踌躇。
叶随云还以为她是担心师兄师姐,一拍胸脯道:“不用担心,有我在,云清姑娘和大齐定然安安稳稳,你们先到安全地方,这样人越少越好逃走。”
所谓旁观者清,萧凝儿却看出了一二,悄悄在唐西瑶耳边道:“他的本事你也知道,放心吧,他一会儿就会回来,用不着不舍。”
一番话只把唐西瑶说的面红过耳,不敢抬头。幸好夜色正浓,其他人看不见,不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萧凝儿道:“我们在白家等着,那里安全,而且谁也想不到。”叶随云大喜,连说甚好。
两个女孩子离开后,叶随云抓紧时间,粗略将自己听闻的传言说了一遍,方轻崖吃惊道:“我刚才在门外偷听杨城壁他们说话,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叶随云?难怪如此了得。说实话,除了我恩师和掌门师叔之外,我没见过谁有你这份功力的。”
叶随云这时仔细打量,方轻崖身材很高,眉浓长脸,看着老实憨厚,年龄大概比自己长了七,八岁。眼神之中有股和面貌不相称的悲伤隐隐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