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仅仅想赢，就不去考虑自己在这场游戏当中该扮演的角色吗？”芊白眼神里再次露出那时候的迷惘：“他们明明不配拥有胜利，你这样自私的想法是不对的。”

她很清楚记得约书亚哥哥跟她说过，文明已经开始过度膨胀了，它正往野蛮和残酷的方向发展。生活在这种状态下的人类是不能够继续无节制地发展下去的。他们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她觉得，自己要做的正是像平时玩的游戏那样，当她自己一个人时，她就是人类队伍当中的搅局者，她的任务就是要让这群不配获得胜利的人输掉这场宇宙间的对决。只有当她和约书亚哥哥一起组队时，她才会认为自己所在的这个队伍是正确的，是能够获得胜利的那一方。

她的人生从一开始，就被灌输了狭隘的东西：正如约书亚哥哥所说，她认为每个人降临到这个世上，都是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角色的。而她的角色就是充当这个世界的观察者和制裁者。

要让人类输掉文明的对抗。这是她的使命，也是她潜伏在李长明身边的理由。谁想推动文明的跃迁，她们就要抹消掉这样的家伙。李长明是过去推动文明跃迁的始作俑者，而现在，他的上司索吉兰是在这方面做出最大贡献的一人。

“必须要让他们彻底消失！”芊白脑海中闪过约书亚哥哥每次暗杀任务开始前对她的叮嘱，每当她回想起时，都恍如一道响雷，有着震耳欲聋的感受。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这般毋容置疑的方向，当她想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时，她却总会感觉到一丝忐忑与不安。

杀人真的是对的吗？杀人真的能够解决问题吗？每当她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葬送在自己手里，她都会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

她有疑问，却永远无法得到答案。因为她信赖的只有约书亚哥哥，而约书亚哥哥的语气，是一贯毋庸置疑的。她早就知道约书亚哥哥给她们每个人的答案了：

狮子不会因为吃了它的猎物而伤心。他约书亚，是另一个宇宙的上帝派来惩戒堕落文明的福音，而他所创造的十二位合成人，她们是忠于理念的使徒，她们更是浴血的天使！

芊白眼中的迷茫烟消云散。深邃，冷酷，虚伪，这才是执行任务期间需要的那个她！

然而李长明却不知道芊白的这些秘密。他只认为是社会对芊白影响太大了。在听到女儿的回应后，他心里顿时冒出的是他读大学时聊天软件收藏的表情图里的一句话：“社会把娃害了”。那是一个叼着烟斗戴着上海滩许文强式黑帽子的火柴人斗图表情。

社会啊，社会！

就算社会把你毒害了，作为爸爸，我也要把你的人生观给纠正过来！李长明暗自下了决心。

“芊白啊，以后有空咱就一起玩两局试试？”李长明咳嗽了一声。

“你想输吗？”芊白不假思索回答道。

“爸爸带你躺赢！”李长明这次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这句话的，要想获得女孩子信任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让她对自己产生某些方面的依赖。他还记得这是杨米告诉他的，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