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房中又只剩了他一人,他看着面前的碗筷与鸡蛋面,默不作声,只是此刻他嘴角十分努力挤出的那抹笑容,显得那样的凄凉,像是在嘲讽着他自己的遭遇。
他起身了,没有掸去身上的土,头发乱糟糟的,也走出门去。
门前有一处小水坑,他掠过只是,看了看自己的装束,有些慌乱,自己乱糟糟的,怕是没有给儿子留下很好的印象吧。
庭院内,坑中,寒刀依然钉在中心,像是一道为侠而立的碑,一个冲击了此人不知多少次的事实,再次撞上了他的心头。
他还是哭了,像个孩子,蹲在地上,泪珠划过他的鼻尖,滴在土壤之中,润湿了面前的浅色的土。
“重霄啊,是爹对不起你娘,是爹对不起你们。”
一道比龙卷更加狂暴的灵气风暴自此地骤然升起,黑虹化作黑龙,向剑一般,直冲天际,化作星点。
“剑……剑……剑首,有人破了城门处的剑阵……”一个有些颤抖,又有些恐慌的声音自一处华美大殿之外传入殿内,殿内空荡荡,声音不断回响,却没有回应。
“李!重!阳!”一阵座椅震裂之声,从殿内深处传来,加上一道震怒的咆哮,让人胆颤不已。
“你到我白帝城外,那便是你狂妄自大,那你便永远留在此地好了。”
然而就当他说完此话,一个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身前三尺,手中是一柄滴血的黑竹剑。
苏六祁像是被噎住一般,甚至忘记了呼吸,他发现自己在此人面前,根本无法调动一丝一毫的灵力,又或者说,他被人从这处空间直接单独摘除出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入天人了?你怎么能入了天人,你才修行多久,一定是你虚张声势,你休想骗我。”苏六祁咆哮着,口水从他的口中爆出,但却并没有溅到李重阳身上。
他猛然击打自己的腹部,一股隐晦的力量从他身上爆开,这是他父亲千辛万苦再给他寻来的保命禁制,可谓是为他第二次的修行之路,铺好了一切。
一道空气波动爆开,那无形的枷锁似乎就此松动,他身形爆退,袖手一招,一柄玄之又玄的道剑自殿内不知处,忽而出现,停滞于他身前,并且那银白的道剑没有剑柄,通体银白,散发着无尽的威势,这不是白帝剑,但却是白帝剑所孕育的子剑,已有白帝剑五成左右的威势,可以说天人之下可称无敌的一柄道剑。
他身形暴掠而至,道剑如影随形,一式回首,刁钻直刺他的腋下,想要抑制住李重阳出剑的手。
但是李重阳如天人之后,早就脱离于此世,再狂暴的剑招,此刻在它面前都简单无比,真的宛如孩童试剑一般,有些可笑。
李重阳没有笑,他只想快些了结这一切,所以当他能够无声息的靠近苏六祁之时,苏六祁已经只是一名跳梁小丑罢了,不然他真的可以一式便脱离天人的监牢吗?
李重阳迎着苏六祁的搏命,递出一剑,如大佛扺掌,如仙人指路,又如天人怒发冲冠,倾尽所有,挥洒一剑。
那柄白帝剑的子剑在这一式面前,仿佛失去了所有抵抗的能力,先是变得暗淡,紧接着无光,随后消融,暴风般的气旋将那道剑珍贵的碎片化作了锋刃,席卷至苏六祁出剑的手臂。
苏六祁回过神之时,自己已经躺于大殿的御座之下,身前是自己一路被碾而形成的沟壑。
他绝望的发现自己四肢尽失,像是一个只会蠕动的血肉,烂躺在自己先前舒适的横卧的座位之下。
随后他好像回想起了那记剑招,似乎在哪里见过。
“天道剑?”他哭着笑着,疯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