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宗门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排名便不惜以宗门顶尖战力相搏命,不知在得知了那曾天人齐出而破敌的山门,又是作何感想。
总之,如今的江湖是平稳的,人们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天人们,似是疏远了与那快意江湖的关系,变得漠不关心,变得失去动力。
不管普通百姓对江湖作何看法,那些身处江湖之人也不管自身实力如何,他们就是跳不出这令人绝望又冷漠的江湖,可能人人都有一个江湖梦罢,梦可以让常人变为飞蛾,去扑那明知会焚身的火。
围城的道理,也不是谁人都懂,城中之人想逃,城外之人想进,就在这似真似假如梦如幻的江湖之中,不屈的侠,死去又站起。
又是不知名的某地,飞流直下的白瀑,冲刷着身下的顽石,白瀑又入水,激起的响声不知传到了多远之外。有瀑自然也有河,这是一条缓缓流淌的清河,河中青石可见,鱼戏石间,又组成一副醉人的画。
而这里附近曾有一群人生于此、长于此、老与此并死于此。这里的山顶曾有一座通天的塔,如今却只有一片破碎的巨石废墟。
如今的她们是一群世外的人,不是置身世外,而是被逐于世外。
他们曾是一个宗门,他们磨道心,斩心魔。苦行是宗门之根,隐忍是宗门之骨,自成立之初,他们便与佛宗有斩不断的缘,他们便是戒律宗。而就是这样一个宗门,在多年之前遭到了世间最残忍的对待:
先被刀殿这刀道圣地,以戒律老祖莲心早已入魔为由,污蔑为魔宗宗门,宗门之人修行邪魔宗法,啖人血肉,而此时的莲心老祖林莲却不知何处去。
同时戒律宗又受到了东海剑礁这剑道圣地对宝物的觊觎,两大圣地掀起了江湖对于魔宗的大围杀。
戒律宗也曾想天下佛门圣地的普陀寺发去求救的讯息,而送信之人连同信件皆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曾盛极一时的宗门,隐隐有着赶超圣地之实力的宗门,便在两大势力的设计之下陷入了绝路。几乎所有弟子皆被斩杀,山门被摧毁殆尽,而此宗门发出的最后的反扑,在刀殿至宝合刀的镇压之下,显得那么的不堪一击。
江湖留下了合刀无解的传说,江湖也抹去了戒律宗的记忆,江湖有时便是如此冷血,道理也永远是强者来书写。
若天地不仁,万物当为刍狗。
如今的这河畔一家便是戒律宗最后的余火,或者应该说是魔宗,因为到如今她们再如何辩解,这江湖似乎也没有她们的存活之地,她们自己也习惯了魔宗的称谓,于是便心照不宣的开始称呼彼此为魔宗传人。
这一家相当的奇怪,虽是一家,却只有三个女子,其中最小的也只有八岁而已,这一家皆姓林,而这一家自八年前起,便来到了这片傍水的竹林,竹林四季常青,或许是因这不断的水汽,又也许是为了为这可怜的一家多遮蔽些风雨。
总之,她们算是平静的生活了下去,能够生活下去,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八岁的小姑娘的母亲叫做林雪,另一位是他的小姨,林无泪。而小姑娘的名字便起于这片常青的竹林,叫做林竹。
“小姨,你快看,小竹子今天抓到的大鱼。”小姑娘抱着一条足足有一尺长的鳜鱼,鳜鱼也不甘示弱,在小姑娘那不太宽阔的胸脯间,努力的扭动着身形,不过却绝望的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并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慢慢的绝望的停止了思考。
“小竹子真棒,走,回去咱仨喝鲜鱼汤,让你妈妈把这条大肥鱼处理成最好的鱼片。”应话的小姨便是魔宗现任的宗主,林无泪,是一个身材高挑,身形显得十分矫健的女性,干练的将头发盘起,再加上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还有浓淡适中的剑眉,显得英气十足,或许打扮一番,比得过不少的公子哥也是有可能。
林无泪在当年那场大围杀之中,护着林雪与刚出生的林竹远远遁去,看着那道像是钉在山谷之间的身影,心中有撕裂般的痛楚,却无法将其喊出。
那是一席残破的袈裟,在千百圣地与一流宗门的强者的对立面静静端坐,那席袈裟中的身影不是一个和尚,在那一刻,他只是一个小姑娘的父亲,只是一个温婉如玉的女子的体贴的丈夫,是一个咬破了嘴唇,捏碎了指骨的无力的少女的最尊敬的师尊。
合刀是无解的,但不代表合刀可以斩破世间的一切,合刀不会输,但也不代表合刀会赢。
后世的江湖志之中自然抹去了合刀的那个污点,有一名生了青丝的魔宗门人,在合刀与世间高手的围攻之下,生生盘坐三月,最终化作佛门金刚,受佛国接引,涅盘而去。
而他到最后还是想先做那丈夫,父亲与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