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收刀,冷冷的眼中满是讥俏,看着灰衣人道:“这样的武功,也要来杀沈某。你还真当沈某这总兵是白做的吗?”
灰衣人摆了摆手中的刀,活动着被震得发麻的双手,面巾下沉闷的道:“我确实低估你了。但你要杀我,也并不容易。”
“是吗?看来你还没有做为一个手下败将的觉悟。不过我并不想杀你。”沈醉神色变得悠然。
“哦。”灰衣人面色一怔:“为何?”
“因为我要知道,你为何来杀我?你总不会是因为图一时开心吧!”沈醉眼中又露出讥俏之色。
“你休想。”灰衣人抗声怒喝。
沈醉眼神变冷,忽然手一招。
“杀!”忽然山呼海啸般一声众人齐喝。不经意间,留在白虎楼这条街上的一百多士兵已围了上来。
沈醉身后的四名护卫,也越过沈醉,合围灰衣杀手。
沈醉冷声道:“留活口。”
留活口的意思就是,只要不死,怎么样都可以。灰衣人肯定是不甘俯首就擒的。
沈醉已杀破了灰衣人的胆,剩下的事情就不必要他亲自来做了。
这样的人,正好可以让他的属下练练手。当然,他也相信他这一班经他千锤百炼的精兵。
灰衣人眼神中,忽然露出一丝讽刺之色,手中多了一颗黑色的珠丸,往地下奋力一扔,“哄”的一声炸开,腾起浓浓一片烟雾,将灰衣人笼罩其中。
片刻间烟雾散尽,而灰衣杀手已不知所踪。
所有士兵一片愕然。
沈醉的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这是倭人的忍术。
戚继光大败倭寇之后多年,沉寂已久而贼心不死的这帮强盗,终于又忍耐不住,卷土重来了么?
这一出现,就接连展开刺杀,并且这一次,针对的还是沈醉这员朝廷大将。
“该来的,还是来了。”沈醉喃喃自语。
日正中天,午餐时间已经到了。
徐州府衙,专给犯人送饭的老张头,提着满满一桶的囚食,走进牢狱内。
老张头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已年逾六十,除了腿脚还算灵便,还有一把能提得动囚食的力气外,眼睛已经开始发花,耳朵也在渐渐失聪。
看守监狱的牢役,这时已只留下两人,其余的都耐不住腹中饥饿,去喂饱他们的五脏庙。
剩下的两人,也是无精打采,坐在那里,看都懒得看老张头一眼。
老张头觉得今天的狱中格外冷清,还有股阴森的感觉。
但他并不做他想,只想着早早送完牢饭,好回去悠然的喝两口小酒。
老张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感知好像也下降了不少。但这种感觉并没持续多久,就恢复了常态。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眩晕的那阵,一条如幽灵般的人影,在他提着的囚食中,喷出一管水雾。
老张头为曾白虎舀满一大碗饭菜,又从兜里仔细的掏出两个咸鸭蛋放在碗中。
曾白虎不畏官威,敢于杀总督公子,又是堂堂一帮之主,是徐城南城一带,顶天立地的大豪杰,是老张头心中的大英雄,是他景仰敬佩的好汉,所以,老张头对曾白虎也是照顾有加,尽自己最大可能,时不时挤出些伙食,给曾白虎加菜。
对于老张头的好意,曾白虎从不拒绝,心中也暗暗感激。
只是每次看着曾白虎,老张头都会长长叹息,似为曾白虎不平,也似为曾白虎可惜。而曾白虎则总是朗朗一笑。
老张头和往常一样,长叹一声之后,返身离开。
只是这一次,曾白虎看着老张头离去的背影,眼中竟透出一中难以言明的依依不舍。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的清澈,冷冷看着那满满的一大碗饭菜。
他心中冷笑:“看来,有人终于耐不住性子,要下手了。不过,曾白虎倒想看看是什么人那么在乎老子。好吧,就如了你的意。”
他将两个咸鸭蛋端端正正摆在那里,才端起那碗饭,毫不犹豫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监狱中的犯人,在吃过饭后片刻,人人无声倒地。
曾白虎也不例外。
六个眼神如狼的人,施施然走进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