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这个男人看样子倒不像是那些偷渡客。
“算你今天行大运!遇上我。”
师兄浑身湿漉漉地坐在男子身边,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先又回头看了一眼,坝上已经没见年轻警察的身影,便知道师弟是去警车上传呼救护车去了,旋即他迅速起身按在男子的脖子动脉处,虽然很轻微,但仔细感觉的师兄还是捕捉到了那细微的搏动,于是他连忙扯开男子的白衬衫,将自己的身体与双臂呈90°按在男子的胸膛心脏处,争分夺秒地做起了在警校时经常练习的心肺复苏术。
几轮心肺复苏术后,男子虽然还没有明显清醒的迹象,但当师兄的手掌能够浅显地感受到心跳渐渐强壮的搏动的时候,他的脸上忍不住浮现起一抹喜色——
这不仅是因为他救了一条人命,更因为:他想起来自己马上就要升职转区了。
而眼前明显就是一桩功劳。
……
……
尖沙咀天星码头附近,“两位警官捞救起一个青年男子”的消息只在早间政法日报上占据了一个小豆腐块的板块,旋即就在某政法大员的花边新闻爆料后消失不见。
但香港警务处尖沙咀分区警署的第二负责人这两天的焦头烂额,却没有随之消失不见。
“头儿,你就帮我这一次吧!我徐文觉以后一定不会忘记你的恩德……”下了班之后,师兄又一次赖在了警司的办公室内,身边还跟着一个可怜巴巴的警队新人师弟。
“蔡sir……”新人没有出头,但那副眼巴巴的表情看了就叫人不忍心。
救了人是好事,这算得上一份成绩,但是被救的人身份不明却成了件麻烦事。
尤其是被救的男子在昏迷了三天之后好不容易醒了,又失忆了。
——如果是港民,这个人在他手下救回来之后,他们广传消息却没有人来认,更没有人报失踪,附近海域后来捞出来的行李箱里面也没有半点能够证明身份证件的文书;而如果是偷渡客,这个人身上既没有救身衣功能的装备,也没有随行的干粮、淡水,肌肉发达程度也不够,是没有可能游过大湾的,更何况这人还带着那么大的一个行李箱……
越想越多,越想越烦,最后分区警署的署长一巴掌拍响了桌子——
“好了!受不了你们!”
蔡警司思索良久最后下了决定,也许是因为实在受不了两人的纠缠,也许是因为心生恻隐:毕竟徐文觉跟了自己好几年,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件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做可不做,且又白送两个人情,难说划不划算……总之,蔡警司觉得这个忙,值得出手:“大男人啰里吧嗦!”
虽然说着这话,但既然决定把这个忙揽下来了,那就将所有的手尾都处理干净,才不会将好事做坏。
想让这件事情成为二人的功绩、欠他的人情,那就必须在月中核查之前把被救人的身份上报上去,这样才不会横生枝节。
等被救人恢复记忆了再报,是一场赌博,赌他是港民,赌核查时限没过,甚至是……赌他会不会恢复记忆都是个渺茫的希望,而且徐文觉的调职时限近在眼前。
1983年的上层阿sir,连和黑道头目玩白吃白、白吃黑、黑吃黑都玩得转,只是一份港民身份文书,作为分区警署第二负责人之一的蔡警司自然手到擒来。
——无论是偷渡客抑或是原港民,在最后反正都会承认是港人,既然如此,反正都要安排成“港民”,还不如就趁现在抓紧拿个中环区的空白身份,这样被救者会送的锦旗含金分量才高。
至于空白身份——每个月都会有人横死街头,摁下一个孤苦无依的混混的死亡上报,对于此时黑白通吃的警界上层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在某些人眼里苦苦而不可求、或者要苦苦去求才能成功的事情,对某些正巧就身在其位的人来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7月17日,情人节过后半年一度的大核查、连带着七月的月中核查一起扫境,九龙城警区总部-暨红磡分区警署接到了赶上大核查尾巴的、尖沙咀分区警署的一面锦旗上报。
锦旗上面绣着“救人不分昼夜,助人真正精神”。
7月18日,尖沙咀钟楼警察社区联络处警员徐文觉的调职文书迅速下发,调职九龙城警区总部-暨红磡分区警署,和他最开始谋划的调职尖沙咀分区警署,相差整整一个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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