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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群日本农民由衷叹服他们的武士宫本大人英明神武之时,马丁正和牙郎老蔡一起,坐在县衙门户房司吏的办公房里喝茶聊天。
司吏姓叶,言语之间,口气很是客气。因为马公子出手很大方,初次见面就暗暗塞给他一锭10两的银锭——要知道,堂堂正七品的县令大人账面上的年薪也就几十两银子而已,他一个不入流的小吏,靠的就是这种灰色收入。
其实说起来马丁已经不是第一次跟叶司吏打交道,上回他落籍南安的事情,也是叶司吏一手包办,只不过那次马丁除了签字画押,其它流程全部由老蔡代劳。
老蔡身在牙行20年,为人稳重,关系已经渗透到本县的每个角落,县衙门更是轻车熟路,由他充当掮客,能收到事半功倍之效。
拿到郑员外的1500两黄金和15000两白银之后,马丁的手里有了充足的流动资金,花起钱来当然不会那么抠抠索索,该花的钱花得很敞亮。
本来,他想重金礼聘全城最好的铁匠和工匠给自己加工燧发枪,不过万科出去打听了一下,发现事情有些难办。
明代实行的是分户制,将平头百姓分为民户、军户和匠户三种,其中军户和匠户的地位要比民户低许多,而且都是世袭制,还不能分户,也就是不能分家,更不能脱籍,想要摆脱原户籍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要皇上御笔亲批才能办理。所以,军户要世世代代扛着大刀上战场,去跟命运殊死搏斗;匠户要子子孙孙按官府的定价轮班完成指定的工作,遭遇层层盘剥。
当然,这种情况是发生在明朝中叶以前。到了嘉靖年间,由于不堪官府无节操无休止的残酷剥削,很多匠户无奈之下选择了逃亡、冒籍、怠工等抗争手段,迫使官府不得不对匠户制度进行改革。
这次改革有个名堂,叫做”以银代役”,也就是说,假如你是一个工匠,只要你每年按照要求交钱,当年就可以不用承担官府指派的工作,这项工作官府会用你交的钱雇佣别的工匠去完成。
这是明面上的官样文章,实际情况是,这些无形之中多出来的任务,官府会摊派给没有交钱的工匠身上,导致这一群体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采用“以银代役”后,匠户虽然依旧无法脱籍,但只要每年交够一定数额的银子,便可以不受束缚地在市场上接收订单,从事自己想要做的手工业劳动。
于是一些脑瓜子比较活络的匠户,趁着这个改革春风吹大地的机会,纷纷借钱下海创业,再用赚来的钱换取自己的行动自由。
当然,任何时候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些不敢放手一搏的匠户,由于交不起”代役“的银子,依旧还是要完成官府下达的任务,而且由于人数少了,任务更加繁重。
万达遇到的难题,便是重获自由的匠户基本都有自己的铺面或者作坊,根本就不愿给别人打工,那些依旧在官府控制下的匠户,则背负重重压力,官府下达的活计都干不完,哪能想走就走?
马丁听完万科的汇报,想了一下,觉得目前想要说动那些已经成为小老板、小作坊主的匠户加入白马庄,有一定难度,可以先把保安队所需的腰带和皮靴外包给他们加工,借机增进感情,等时机成熟再见机行事。
至于那些还在为官府服务的匠户,大多生活极度贫困,加上社会地位低下,只要能够搞定官府里的部门主管,将十几户匠户骗去白马庄,应该问题不大。
就这样,马丁决定登门拜访县衙门的户房司吏,县官不如现管,只要拿下户房的司吏和典史,那么偷偷地挖大明的墙脚,薅大明的羊毛,有何不可?
老蔡的穿针引线,加上银弹攻势,叶司吏原则上算是同意了马丁的请求,不过谈到具体细节,他又墨迹了一阵子,马丁见状,知道对方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讨价还价。
马丁没有时间跟叶司吏磨蹭,当即给出条件:迁往白马庄每一户匠户,他都会给县户房40两银子的高额补贴。
这个价格乍一听高得离谱,几乎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不敢置信,不过想想这是终身买断价,此后县衙不能再来找这些个匠户的麻烦,他们也就释然了。
听得这个超乎自己想象的报价,叶司吏立马来了精神,马上把典史叫进来,吩咐他搬来匠户的户籍登记簿,查了一下,还在南安县衙控制之下的匠户只有15户,毕竟一个县城,其中有些匠户又交了代役银,不可能剩下太多的匠户。
马丁一听有些失望,总共才15户,自己能分一半就不错了。
谁知叶司吏豪气冲天地一拍桌子,一锤定音:”把这15户匠户全部移交白马庄。“
典史当然也希望捞一笔外快,他大胆地设想司吏大人会分给白马庄8户匠户,这应该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没想到司吏大人居然一个不剩,这是打算做完这一锤子买卖后,卷款潜逃的节奏吗?
典史被上司的伟人气魄吓坏了,连忙阻止:“大人不可!今年的城墙修缮才刚开始,夫子庙的修葺尚未完工,前几日甘大人又吩咐下来,要制造一批器械,若将所有匠户悉数遣散,这接下去如何是好?请大人三思!”
叶司吏胸有成竹:”不必多言!我自有安排。“
典史无可奈何地引着马丁和老蔡去办交接手续,当然主要是银钱和文书的交接,至于私底下户房会如何操作而不留后患,马丁就不得而知了。
叶司吏怡然自得地在办公房里继续喝茶,直至典史拿着一个包袱进来。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