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有你说话的份吗?”听到黄霸天这嚣张的截问,陆扬冷笑着反问道:“那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是本案苦主吴三的东家”。
“我还是李教谕的女婿呢,我这泰山蒙不白之冤,为人婿者,问几句都不行吗?”陆扬冷哼道。
“好了,好了”,范县令打断道,“你俩都别争了,你叫陆扬是吧,你提出的问题,本县可以回你。那吴三是个不识字的,他压根不知道那纸条是他妻子杨氏留下的‘遗书’,还是赵捕头上门时才发现,这才取回了衙门。怎么样,你还有其他要问的吗?”
“谢堂尊赐告”,陆扬作揖道,“只是光凭这样一封‘遗书’,便将罪名扣在我泰山头上,似乎不妥吧,万一是有心人栽赃陷害呢?”说完与那黄霸天狠狠地对视了一眼,“至少要见到尸首,再作计较”。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陆扬感觉从黄霸天那狠毒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一丝笑意。难道自己的话,落下了什么不是?
“所言甚是”,范县令道,“樊典史、赵捕头听令,那‘遗书’上不是说‘投井自尽’嘛,你们便带领阖县衙役,一口井一口井地去搜。不要有任何遗漏”。
“是”,樊典史、赵捕头领命道,随即退下,召集两班衙役,连同那苦主吴三,分头去搜索去了。
“至于李教谕”,范县令又道,“在案情查明前,便在县衙后院等消息吧,放心,本县自会主持公道,绝不让无辜者遭受无妄之灾”,这便是将李教谕拘在了县衙的意思,算是将其软禁了。后面“主持公道”云云,不过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冯师爷”,看着脸色煞白的李教谕,范县令又道,“你领着李教谕去后衙休息吧,务必让下人们好生照应着,不可怠慢”。
“是”,冯师爷走到李教谕面前,微微一笑道:“李教谕,请吧。放心,堂尊一定会还您一个清白的,不必忧心,且宽心休息几日。几日后,想必会有好消息的”。
不知所措的李教谕看看李玥,又看看陆扬,便听陆扬道:“泰山只管去,小婿也相信堂尊定会主持公道的”。陆扬知道今日范县令将李教谕传唤过来,就是为了软禁他,所以,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离开这县衙的。与其抵触、忤逆他的意志,不如坦坦荡荡,至少留下一个磊落的印象给他,让他消释,或者说,至少不加深对李教谕的怀疑之心。
“唉”,李教谕知道没有什么办法了,对冯师爷道:“那便麻烦先生了”,便起身跟着他走了。走到一半,回过头来,对李玥道:“叫你娘别担心,照顾好她,爹爹不会有事的”。又向边上的陆扬点了点头。
看到李教谕顺从地跟着冯师爷走了,范县令脸色好了不少,看着陆扬、李玥温声道:“放心,不会让你家爹爹受委屈的”。
“堂尊,小民可否看看那封‘遗书’?”刚才李教谕一看完,纸条便被冯师爷取走了,显然是怕他们损毁书证。但陆扬想拿到书证,认真看看,方才在李教谕身旁,只看了个大概,并未仔细读下来。他既坚信李教谕没有杀人,那么那封所谓的“遗书”就不可能没有问题,他想从该信的语句中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出漏洞、破绽。
“怕不是想毁灭证据吧?”仍留在堂上的黄霸天冷笑道,“堂尊,目前尸首尚未找到,这‘遗书’乃是唯一的证据,可不能被这小子毁了,得提防着他点”。
范县令想想也是,“等尸首找到了再说吧,‘遗书’本县反复看过了,也让冯师爷仔细比对过了,确实是那杨氏的字迹,行文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你不必在这方面花功夫了”。
“是”,陆扬应道,但心中暗暗起疑,为什么那黄霸天对“遗书”一事如此在意,起先我怀疑“遗书”为什么是赵捕头拿来时,他便出言打断,现在又阻挠我看原件,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是那县令老爷似乎已有先入为主的定见,对我自然是不信任的,看来想看看那封“遗书”暂时却是没有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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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转悠了一个上午,还是没有找到所谓的尸首,都找到这东郊野外来了,樊典史显然有点烦躁了,看着眼前这口枯井,问道:“吴三,你刚才说杨氏偶尔也会来这东郊?”
“回四爷,她娘家便在东头十里外的村子里,这条路是她回去省亲的必经之路”,典史在县里,只低于县令、县丞、主簿,排行第四,故老百姓常称其为“四爷”。
“嗯,来人啊,准备下井”,樊典史一声令下,便有一个手脚灵活的衙役,套上绳索,麻利的下井去了。这是一口枯井,已经没有了水源,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看到衙役下去了,吴三松了口气。这一细节,被樊典史看在眼里,他是老公门了,这吴三多少有点儿问题,倒像是笃定了尸首在这井中似的,他暗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