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头行动,全部散去发现尸体的屋子,重新扫一次现场。”丰越走到窗户边,看着下面街道上的车水马龙,不远处的四条街今天开始显出热闹的景象,但是较之前来说,还是显得平淡。
身后一阵桌子的响动,片刻之后,丰越感觉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的呼吸,转过脸来,他露出了惯常的笑容:“冬青,你和乔楚跟我去木子妈妈住的小区,再看看。”
“好。”一上车,王子发现领导脸色不太好,没敢开玩笑,直接发动小黑一脚油门踩下去,小黑像头小牛,撒开牛蹄子奔着目的地一顿狂跑。
“今天要跑两个地方,虽然都在海京,但是东一处西一处的,跑起来还是有些距离,今晚回来会很晚。”车子拐进熟悉的小路,丰越介绍了木子妈妈住的小区,外面是菜场,汽车无法进入,他让王子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然后步行进去。
“越哥,还有什么地方?木子继母的家?”弃车步行,乔楚问。
“对!先去木子妈那儿看看,她家没什么来来往密切的亲戚,好像木子还有个稍微年轻点的姨奶奶,后续工作应该全部和她交接。”说着,丰越领着两个人走进了小区大门。
老式小区,没有门禁要求,三三两两的大爷大妈,围成一团,坐在各处阳光下,聊着有的没的。乔楚跟在身后问:“这木子没有奶奶?”
“有吧?她家的故事是整个小区的茶余饭后,总之就算奶奶不愿来办理后事,可能也是因为积怨太深,加上年纪大了,争这些没什么意思,儿子媳妇儿和孙女都死了,要那些还有什么用?”
“也是。”乔楚不再问了,人心最难测,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觉得奇怪。
三人很快到了木子的家,大门并未锁死,透过缝隙,丰越看见里面有两个人正在面对面说着什么,他轻叩大门,两人同时向这边看过来,随后一起往这边走:“谁啊?”
“警察!”丰越回答。
“警察?”大门被一个老太太从里面推开,差点撞到丰越的鼻子,他往后闪了一步,站稳后拿出证件递了过去。
“真是警察啊?你们有事吗?”这位奶奶,戴着眼镜,身材略胖,皮肤很白,眼神清亮,看来之前生活得不错。
“木子的案子,我们按照惯例,会来死者家中多次走访,从中寻找一些被有可能被忽略的蛛丝马迹。”丰越的官方微笑脸上线。
“哦哦!进来坐吧,我是木子的姨姥姥,哎!这家人,就这样没了,他们通知我来办理后事,继承遗产,我都傻了,我一个老婆子继承什么遗产?造孽啊!”姨姥姥忽然就坐沙发上抹起眼泪,丰越想起上次来,木子妈还在厨房里烧水泡茶的身影,如今已是一把尘土,徒留一声叹息。
“姥姥!”刘冬青嘴巴超甜,一进屋就把木子的姨姥姥哄得心情愉悦,很快就止住哭泣,揉揉残余的泪水,才一拍满是皱纹的脑门:“对了!你们坐,我去倒茶。”
“姥姥,不用麻烦了,我们看看就走。”丰越说完,看了看屋内的另外一个人,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男人。
“哦哦!这是儿子。”木子姨姥姥连忙解释,“老伴儿死的早,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他事业也算有成,所以我后来的日子过得不错,他也不舍得我来回奔波,开车送我来办理手续,办完我就回去了,房子啥的,是卖还是租,我还没想好。”
“您好!”乔楚看出丰越的意思,连忙上前伸出右手。
“您好!”男人,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跟他母亲长得很像,肤白微胖,看着面善,见乔楚主动伸手,他也伸出比脸部皮肤还要白的手。
丰越让刘冬青陪姨姥姥聊聊,他自己进屋去查看,他想知道,木子妈妈究竟有没有留下什么,毕竟那天走得急,第二天凌晨,木子妈追女儿的脚步,走得更急。
木子的房间,应该是保存了她离家出走前的样子。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家具尽收眼底,整齐干净,像是这里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人,太过干净,却又不得不想到,这里缺少了一些属于年轻人的温度,丝毫不乱的房间,用毫无生气这四个字来形容,太过贴切了。
入眼处,是一张柚木色写字台,和黑色座椅。机械手臂式的落地台灯,静静立在写字台的左边,写字台上,放着一本书,一支笔,还有一副眼镜,看式样,这是一副老花眼镜无疑了。丰越从兜里摸出一副白色手套套上,走到桌前,伸出一根手指,在桌面上抹了一下,果然,未染一尘。
“看来,木子妈妈,每天都会在这间屋子里流连,就连墙面都一尘不染。”丰越暗暗感叹,不禁又觉得难过起来,为什么不好的事情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摇摇头,继续往里走,靠墙边是一个小型书柜,上面放满了书,丰越在那些书的名字上一一略过,很快他相中一本,黑色皮面,这一看就不是书籍,抽出来一看,原来是一本黑色皮面笔记簿。
看着扉页上的一行字,丰越嘴角的涟漪,终于悄悄地挂上嘴角。
木子的世界里,有花,有草,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