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大门后,黑影未做任何停留,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后,大门重新关上。
丰越飞身跃上不高的院墙,发现黑影走进偏屋,他猫着身子尽量不发出声音,跳下院墙,蹑手蹑脚走到偏屋门口,瞳孔瞬间收缩,直接冲了进去。
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嘴里塞着脏兮兮的布头,脸上挂着深深的泪痕,盖在花被子中睡得正香。没等丰越细看,听见动静的黑影回头一看,顿时吓得两腿发颤,想都没想直接扑在孩子身上,孩子被重力压身立刻醒来,看了一眼后来人,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眼泪顺流而下,浸入脏兮兮枕头上。
这时乔楚赶到,一把拉开扑在孩子身上的黑影,丰越冲上去拉开盖在孩子身上的棉被,掀开被子的刹那,一阵骚臭味儿喷出,丰越只觉得血流上脑,火冒三丈。
被子里的孩子手脚被捆,屁股下面一块黄色膏状物格外刺眼,应该是照看时间相隔太长,孩子在被子里尿了又拉。
解开孩子手脚的绳子,丰越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不知为何想起自己小时候乖巧地跟在妈妈身后的样子,他小心扯掉孩子嘴里的布头,只见孩子拼命张嘴流泪,却未闻半点声音,可怜的孩子已经哭到失音,从未狠瞪嫌疑人的丰越,眼中寒光乍现,抱起孩子走到院子里。
阳光忽然从头顶洒下,孩子把头埋进丰越怀中瑟瑟发抖,丰越知道,这是久未见阳光,眼睛一时无法承受光亮的反应,急忙抱着孩子到了树下。
乔楚把人带到院子里,刘冬青在屋内拍摄。
现场一目了然,孩子被捆住手脚塞进被子,枕边有残羹剩饭和脏兮兮的碗碟,床上有许多尿渍和便渍,说明孩子在这里时间很长,地上还有不少换下的衣裤和床单,说明这孩子有人照顾,只是照顾的方式比较惊恐。
屋内没有多余的摆设,一床一橱一桌,桌面上厚厚的灰尘告诉你,这里已经被荒废很久。窗户上落满灰尘,高处有不少蛛网残留,两个新织的网又大又高,两只肥硕的蜘蛛估计是织网太累,一动未动坐在网中央。
床底下,漆黑一片,刘冬青用手电照去,两只圆溜溜的眼珠子正在看他,吓得他差点全体伏地,甩甩头、定定神再次看去,后背寒潮翻涌来袭,冷汗入侵皮肤,立觉衬衣湿哒哒地贴在后背,大喊一声:“我去!吓死老子了。”
乔楚刚用捆扎带把老妇人的手捆好,就听见刘冬青在屋里大喊,立刻拽着老妇人就往屋里跑。
“老狗?我知道你在,五分钟内出现。”丰越抱着孩子,按下腕表上的按键,本想大嗓门,又怕吓着怀中的孩子,只好稳定情绪再发话。
“我来了!”三分钟没到,郭敬就出现在丰越面前,一看这阵势,满脸胡子都因为惊讶而站立起来,“这是什么情况?谁家孩子?”
“你去帮冬青,让乔楚带人出来。”丰越往里面努努嘴。
“越哥!”乔楚拉着老妇人出来。
“发现尸体了?”丰越问。
“你问她吧。”乔楚把老妇人往丰越面前送了送,丰越低头看去,孩子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他小声问,“这是你外孙?”
“是。”老妇人神情平静,说了一个字。
“你为什么杀了孩子的父母?”丰越跳着问。
“不为什么,一时错手。”老妇人回答干脆,丰越听得头大,随口又问:“一时错手?你还一时错手杀了谁?”
“我男人!”老妇人再次语出惊人。
本因她的态度而无心一问,没想到人家干脆回话,这回连一向波澜不惊的丰越,也不禁调集周身的敏感细胞,仔细打量眼前这位貌不惊人的妇人。说她老妇人,其实有点过,根据自己大脑中的资料,她只有五十多,说她不老,她毕竟是个孩子的奶奶,况且岁月没有饶过她,她的脸上有不符合年龄的沟壑纵横。
“你男人不是很早就死了吗?”来时,丰越把所有相关人物的户籍资料都查了一遍,这位妇人的男人已经离世多年,所以当初女儿的婚事,她的唯一要求就是男方必须倒插门。
“哼。”妇人从鼻子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声音。
“楚,靠门捆好她,让老钱带谢红来收尸体,告诉耿队,让他派那边的法医过来帮忙。”
“是。”
“男神!里面拍完了,剩下的就等老钱登场。”刘冬青和郭敬从里面出来,刘冬青的衣服上都是泥,看来刚才确实很辛苦。
“冬青!你联系一下冯不,问他人找的怎么样了?”
“好嘞!”
丰越把孩子交给郭敬抱着:“你一直跟着?”
“是啊!我负责保护你。”
“你这个家伙,贺平袁木呢?让他俩带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冯不来接手,我们就回去。”
“我们这两天一直在几个点来回窜,想着他们一露面就抓人,今天把你们等来了,他们去安村找那个两人小组的另一人,我跟来瞅瞅,神了!你怎么知道我在?”
“你是我们的影子小组,我当然知道,只要不发死任务给你,你都优先选择在我这边。”丰越微笑,郭敬微笑,乔楚看得心情舒畅。
其实丰越想说,和第一个大妈聊天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影子,算了!不说破是最好的感觉,脑子里总出现谢红的脸,叹口气问:“冬青!早上让你去喊谢红,她情绪怎么样?”
“这女人好着呢。”刘冬青眉飞色舞还原了早上和谢红见面的情景,只有丰越知道,谢红心中的阴霾迟迟没散去,郭敬怀中的孩子还在睡,看来他真切感受到了温暖和安全,才能如此安稳地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