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适才被黑脸骑士挤兑,说他因为担心己方人数太少,骑在马上,等待时机逃走,如今听了故事,有了下马的底气,但若下的马来,难免会招来陈伍的更多冷嘲热讽;但倘若自己不听老兵话下马,就会被理解为自己仍有疑虑,同样会招来不满。
他正准备拼着受陈伍的揶揄跳下马来,忽见北宫纯站起身来,一动不动,专注地望着洛阳方向。
大家都回头跟着他看——只见洛阳方向浓烟四起,火光冲天。
陈伍也看见了,快步走到北宫纯身边道:“将军,早间我们也见到洛阳方向狼烟突起,但眼下却是冲天大火,恐怕情况不妙,不如让末将带两骑轻骑前去打探?”
北宫纯摇摇头,指向东南道:“你看!”
只见帝陵方向尘土飞扬,看方向,正是往这里而来。
秦风忽然低声问李蓄:“大哥,现在是几年几月?”
“永嘉五年六月十一,怎么了?”
秦风心中一沉:“他学过历史,清楚的记得,晋怀帝永嘉五年六月十一,洛阳陷落,晋怀帝及文武百官被俘,匈奴军在洛阳烧杀淫掠,士族百姓三万多人被杀。”他心里想着,不知道该怎么跟李蓄说,只能低声道:“大哥,看来洛阳城此刻恐怕情况不妙,咱兄弟俩身无铠甲兵器,等会儿贼人乱军杀到,只怕咱们凶多吉少,不如咱们现在走吧,反正北宫将军已答应放我们离去!”
只见李蓄沉吟片刻,反手从秦风手中取下木杖,将手中弯刀递到他手中,往西一指道:“兄弟,山西边几间茅屋之旁有一条小路,通往山那边,只不过道路不好走,你现在赶紧骑马过去,跑上山弃了马逃命去吧!”说完木杖一点跳下马来,扬起木杖,就欲拍打马臀。
“那你呢?”秦风慌了,趴在马背上急声问道。心想:自己眼前乌黑一片,不识道路不说,还身体弱小不堪,就这样跑出去,逃不了多久,不是被乱兵杀了,就是被山匪抓住,就算侥幸跑到深山里,遇到寻常野兽,也只有被吃点的份儿,这与寻死有什么分别?
李蓄正要说话,就听见陈伍大叫道:“将军快看,是祁三哥他们回来了!”
两人回头,就见刚才的滚滚尘土已远远奔至离这里不到一里之内,看旗帜,正是凉州兵的黑虎旗,为首一人不等奔近,扬槊大叫:“北宫将军——”正是祁三。
这边众人来不及搭话,重甲骑士就已奔到跟前勒马停住。
不等北宫纯发问,祁三急声道:“禀将军,贼将王弥、呼延晏从宣阳门、贼将刘曜从西明门破城,洛阳城现下已然失守,大队贼兵正往城北而来,守陵军司得到军报欲逃,已被我杀了,小将心系将军安危,将弟兄们全部带过来,何去何从,请将军定夺!”说完,两下里瞬间安静下来,眼睛齐刷刷向北宫纯望去,只等他一声将令。
北宫纯面色平静如水,似乎早料到这结果,正自沉吟,却听山那边骑声隆隆,里边的匈奴兵呐喊着冲出来,北宫纯眼前一亮说道:“看来东、西、南三面皆有贼军大队人马,为今之计.......”说着,将目光投向堑壕北边的马蹄声、喊杀声震耳的山路,众人心里雪亮,当下齐声叫道:“为将军马首是瞻,血战到底!”一时间群情激越,士气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