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是一种喜欢奔跑的动物。
三十里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战马来说,大约不到两刻钟左右。当然在布满山丘的战场,不可能有这么快速。两个营先以纵队行军,等到了探马侦查的最远处,这才横向展开,一起向前小跑起来。
土暴子既然放了狼烟,当然有援军。可他们的援军在干嘛呢?很简单,散开了在抢劫。两个营冲出去不久,就高兴地发现了这一点。
惊慌失措的土暴子几乎全都散落在村庄屋舍里。他们见着官军骑兵杀来,本能反应便是撒丫子往回跑,从众效应更是加大了恐慌。
可步兵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赢战马的四条腿?步兵在骑兵面前逃跑,就是选择了死亡!
天全土司骑兵锋利的藏刀轻轻划过,在那些衣衫单薄的土暴子身上留下深深的刀痕而董卜土司骑兵更为凶狠,他们用的全是沉重的大刀。叠加马匹的速度,奋力挥砍的大刀可以将人当胸劈成两截。
两营骑兵疯狂砍杀,也不知冲出去了多远。直到高荣宣见着前面一条横亘的山梁挡路,这才令手下从马袋里拿出铜钹敲打起来。
两营骑兵汇成一股,把汗淋淋的战马歇了一刻钟,又重新加速,沿着来时的路线杀将转来。
有一伙土暴子见着跑不掉,便聚在一个村子里负隅顽抗。可惜这些土暴子不通天文地理:冬季天干物燥,正是火灾频繁之时。村里的木头房子都是上好的引火之物,房顶的茅草更是一点就着。熊熊大火之中,数百土暴子惊叫着四散奔逃,却被砍得人头乱飞。许多董卜兵杀得兴起,连土暴子投降时高举的双手一并砍掉。
这不是打仗。
这是屠杀。
……
前方情况传来,比自己设想的最好情况还好。朱平槿翘起嘴角微笑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一员福将,哪里出马哪里大胜!
塘马报告,土暴子的大队正在分散抢掠,对快速杀到的骑兵毫无准备,没有任何部队进行有组织的抵抗。俘虏的土暴子坦白,他们是广安城里的白莲教众。自称“老佛”的何加起令他们出来打粮,出来总共三四千人。前军本应占领岳池水左岸掩护他们,可是他们都没有看见前军狼烟示警,所以才会被官军突然袭击。
就剩眼前丘顶的这支孤军了,拿下后即可返回定远老城宿营。俘虏供称,丘顶主将名叫葛君赐,原是广安守御千户所的一名总旗。名字听着挺忠君,可干得全是造反的勾当。他身为世袭军户,却暗中参加了何加起组织的白莲教,而且是白莲教里面的一名重要护法。他手下士兵,大都是广安守御千户所的军户,也就是正经的官军。他们得了朱平槿的招降书,却没有丝毫的降意,反而在山顶对着这边大叫大嚷。
朱平槿脚下之地,在敌人对面一座山丘顶上。这座山丘比白莲教众占领的山丘更高,相隔距离也不远,站在丘顶可以一览战场全貌。
葛君赐毕竟当过官军,知道些打仗防守的常知。他指挥手下利用手中的刀枪,仓促间硬是在丘顶垒砌了道环形工事。环形工事的主体是几尺高的简易土墙,土墙外没有连续的壕沟,只有几十个挖土留下的小坑。环形工事中突出了三个尖角,明显是侧防工事。
朱平槿看着丘顶的敌人,感受着左右两面求战的目光,终于给尹家麟和朱平杸下了命令:
“步兵刚刚赶到战场,非常疲惫,让他们休息三刻种,然后发起攻击。把你们二、三两个连全部拉上去,用密集坚决的短矛突刺摧垮他们!炮兵连近距离支援步兵,轰垮土墙。辎重连武装起来,做你们的预备队。警卫一连并指挥骑兵一营一连的那个排在左右翼跟进,一旦敌人崩溃,立即冲上去剿杀。敌人可能有火器,靠近营垒后,让士兵们快速冲上去,减少伤亡。记住,这是第十营成军以来的首战,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尹家麟和朱平杸大声得令而去。朱平槿把望远镜递给罗景云,让他继续监视,并联络两个土司营,自己却叫来程翔凤,问起了一些让他自己纳闷的事。
“程先生,方才本世子明明看到这些教匪已经慌乱。可招降书射进去,他们反倒不乱了。先生可知何故?”
“以臣之推测,乃是世子声名过于显赫。那些教匪受了蛊惑,所以起了顽抗之心。”
程翔凤回答时有些闪烁其词。朱平槿沉下脸来道:“程先生,本世子并非昏主,听不得实情!先生不妨明说,何谓声名显赫,教匪又受了哪些蛊惑,连命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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