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不大,但是很黑,什么也看不清。刘名升转身跑回去拣了一根没熄灭的柴火,先伸进去看清楚了,这才小心进了屋。
屋子中间有根歪歪扭扭的木柱子,反绑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她的围腰被掀起来塞进了嘴里,又被一圈细绳子勒住,所以少女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刘名升走到少女跟前,从怀里掏出玉佩,“这是你的?”
少女无法说话,只是呜呜低咽。
刘名升递出刀锋,抵住少女的脖颈,低声喝道:“说实话,这玉佩到底是谁的?是你的就眨眼!”
少女又是一阵眼皮猛眨。
刘名升伸出手去,把围腰从少女口中扯出来,但他持刀的手却加了一点力气。
“说,你是什么人?半句假话立即宰了!”
少女深呼吸两口,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刘名升满脸的络腮胡须。
“我知道,刚才被你杀的土匪姓张。你和他喝酒吃肉,说明你也是个土匪!但你又把他杀了,说明和他不是一路人!那你是什么人?要么是个图财害命的土匪,见财起意想独吞,这才把他杀了要么你根本就不是土匪!如果你贪财,那就好办了!只要你把我放了,我老公有的是钱,你想拿多少有多少!如果你不是土匪,那就更好办!因为我也不是土匪,所以我们才是一伙的!”
“老公是什么?你知道我是哪一伙的?”刘名升没被少女的话绕糊涂,手上的劲又加大两份,锋利的刀刃陷入她雪白的脖颈,眼见就要勒出血来。
“老公就是我男人!不管你是哪一伙,只要不是土匪就行!”
“你不说清你的身份,我便留你不得!”刘名升的话冷似冰窟,寒如冬夜,“这里是匪窝,放了你要留后患!你到了黄泉路上,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等等!”少女急着叫唤起来,“我告诉你,我是省城福仁堂的大小姐!”
“福仁堂,是家商号?鄙人没听说过。那对不起了!”
“等等!你想听什么?”少女顿时火了,话语像连珠炮一样向刘名升打去:“商家不行,那官府总可以了吧?告诉你,你放了本姑娘,绝对不会让你吃亏!金子银子不用说,我还可以让你做官,做大官!”
嘿嘿,刘名升终于得意地笑了。
“我就说这玉佩不是一般人用的吧!老爷闲暇之余,曾教过我这鉴玉之法。这种羊脂白玉稀罕得很,都是从西域那边流过来的。尤其这种半点瑕疵也没有的整块仔料,民间很难一见!所以呀,你家不是大官就是大富商!”
“既然你不是土匪,那还不快把本姑娘解开!”
少女命令似的口吻让刘名升很不舒服。他压住腹中的酒气,摇摇头道:“不能放!干了我们这行,讲的是万无一失!你要告诉我真实身份,我才能带你下山。”
“好了!虽然你长的像坏人,但你说话不像坏人。我告诉你,”少女无奈道,“我真是福仁堂罗掌柜的大小姐!我还有一个身份……我是蜀世子的未婚妻。这块玉是王妃娘娘送我的见面礼!”
自从上次除夕夜闯了祸,罗雨虹就小心翼翼,力争在这个她不熟悉的世界里与朱平槿密切配合,共同谋生存一起求发展,不要再给朱平槿找麻烦。她很懊恼地发现,朱平槿对这个新世界的适应能力远远超过她,还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人的性子变化更大,一改过去在机关工作时循规蹈矩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别人面前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这让一向争强斗胜的她有点找不到方向。
她曾经认真思考过为什么,答案让她更为沮丧。
首先,朱平槿是王府世子,又是男人。在万恶的封建社会里,他的社会地位远高于自己,这是她作为女人没法改变的。
其次,朱平槿很有钱,还有一个更有钱而又肯让他随便花的妈,这是她一个商人家庭根本比不了的。
再次,是他们还没结婚,所以在法律上他们还不是夫妻,没法共享资源和地位。她处处受制,就是这个原因。
她在收租院里,本想利用自己几百年的科学知识,按照朱平槿的思路搞几样大有用处的东西,让他好好瞧瞧,自己也不是只会闯祸的主。可是,除了精油和硝酸钾提纯勉强过关,其余样样都失败了,这使她产生了很大的挫败感。最后一不小心,连自己都陷进了土匪窝。为了保住清白,昨晚还被迫为那个老土匪跳那个篝火广场舞!
想到这里,罗雨虹揉揉肿痛的臂膀,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她恶狠狠地问刘名升道:“你的刀呢?”
“啥?”刘名升傻傻发问。
“我问你的刀呢?我要在老土匪身上砍几刀!”罗雨虹发飙了。
肚中的水酒迅速挥发,刘名升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恢复了平常的神情道:“请世子娘娘恕罪!属下还得冒昧再问一句:娘娘是否有个兄弟?属下请教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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