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夭夭身体上拔出来的长钉还在方戟手上，长钉表面粗糙，制作工艺很一般，材料在触感上和普通的钢铁没有区别，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

他把钉子递给鸡仔，鸡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既然能让夭夭的尸体几百年不腐烂，又可以使她的魂魄留于人世，此物定是有所不凡。

“这钉子你还要不？不要我就留着了啊。”方戟向夭夭问道，他现在是饿汉子不嫌饭菜馊，以后没准会遇见啥妖魔鬼怪呢，见着好东西就先收着，说不定啥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你留着吧。”夭夭说道：“还有件事要麻烦你们，我的骨头和衣服，能不能帮我埋了，不用那种好风水的墓地，寻个别让人随便给挖出来的地方就行。”

“嗯，这个好办。”方戟把钉子装进背包里，又说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有想去的……诶？你……你怎么……”

话刚说到一般，他发现夭夭的身上突然冒出许多淡淡的光点，这些光点飘摇而上，随风飘散在空中，转而消失不见。

像是夏日的风惊起了芦苇荡里的萤火虫，很美，配上可爱的夭夭更美，却莫名让方戟感到不祥。

夭夭抬起手臂，将手掌上冒出的光点送到空中，坦然一笑，说道：“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呀。”

她看向方戟和鸡仔，微笑着说道：“我要走了，谢谢你们。”

“你是什么意思？”方戟上前两步，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发现她弯弯的睫毛如此浓密，像是鸟羽一般，大概也渴望着被晴空中的风吹拂梳理。

“就是之前说的意思呀，拔掉钉子，我就可以离开了，只不过不止是离开这个我守了几百年的地方，这对我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夭夭抬头看向夜空，想着繁星之间会不会是她的归宿。

方戟理解了，原来离开是指离开这个世界。

“你甘心吗？”他质问道。

“现在想想，那时的我真单纯呀，还有点傻。”夭夭莞尔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桃妖陪我度过百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很感谢他，有点遗憾，但没什么不甘心的。”

“我不是说这个，我问的是，在这个破地方一待就是几百年，好不容易能离开却要就此消失，你甘心吗？”

方戟从不会自诩充满善意和同情心，但他已经听过了夭夭的故事，看过夭夭的笑容，怀里感受过夭夭的温度，纵使没有血肉之躯，依然能感受到夭夭那颗充满温度与情感的心。

所以他不忍心，也不甘心。

“不甘心能怎么办呢，这就是用钉子留在人世的条件，钉子拔出来，我会消失，这是注定的结果。”此时夭夭的身影已经变淡了一些，并且会越来越淡，直至化为虚无。

“你是魂魄又是妖精，那就和妖灵差不多。”方戟把手臂上的猫字给夭夭看，继续说道：“成为我的妖灵，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正的离开。”

他还转头向鸡仔求助道：“鸡仔，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老方说的对。”鸡仔不停点头，也目光询问的看着夭夭。

“能有什么不一样？和你走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方戟看着她身上飘出的光点越来越多，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好答案，心虚道：“我有两只小黑猫，特别可爱，你一定喜欢。”

鸡仔附和道：“对对对，老方年纪轻轻就有猫了，还是两只。”

这个无厘头的说法逗的夭夭笑的花枝乱颤，但这根本就不能算答案，她也不会这样就改变已经决定的事。

夭夭说道：“我自己就已经很可爱了呀。”

方戟见她怎么样都不肯留下，一咬牙，直接咬破了手指，用血液在腹部画上了召唤妖灵上身的符，捏起剑指，大喝口诀，然后语气笃定的对夭夭说道：“你说过的，被我抓住就任由我处置，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然后他把手伸向夭夭，真诚道：“夭夭，做我的本命妖灵吧。”

夭夭小嘴轻启，却没有回答什么，没想到方戟竟把这话搬了出来，什么任由处置，他自己不是还说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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