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歌有些唏嘘,说道:“看来陈迟这人是再也用不得了。”
话是真话,不要说是巡天司这等直接关系到大秦国境安危的衙门,哪怕是寻常街边酒楼的老板也不会喜欢自己被下属拿来说事。
顾濯摇头说道:“这是我猜出来的。”
裴今歌不置可否,说道:“继续之前的话吧。”
与她那位名为道主的故人相比起来,陈迟这个名字着实不值得她浪费时间,更不值得她的情绪被牵动。
顾濯笑了笑,还是那两个字。
“问吧。”
“盈虚和道主是何关系?”
“连你也不清楚吗?”
不知为何,裴今歌听着这话忽然心生不悦。
即是不悦于这场谈话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之中,更是不悦于她只能继续这样聊下去,因为至少现在的她不能出手对付顾濯。
想到今年春天的时候,像顾濯这样的所谓少年天才根本没资格入她眼中,她有无数手段能让他痛不欲生再求死不得,然而现在他却成为了长公主殿下的徒弟,在身份上与她已经对等。
这真是一件让人愉快不起来的事情。
如此想着,裴今歌自然不痛快,但她将情绪收敛得很好,不曾在脸上流露出半分。
“是的。”
她微笑说道:“那你可否为我解惑?”
顾濯说道:“陆明诚。”
裴今歌墨眉微蹙,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名字代表着谁。
就在她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顾濯已经先她开口。
“这是诚意也是订金。”
“什么意思?”
裴今歌的声音微冷。
顾濯看着她,答非所问道:“你想知道盈虚这些年到底在为道主忙些什么吗?”
裴今歌平静说道:“这是皇帝陛下也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作为巡天司司主,自然要为陛下分忧。”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以替我查清此事作为条件,让我同意天命教继续存在于这人世间。”
她说道:“我有理解错吗?”
顾濯摇了摇头,说道:“不止于此。”
裴今歌微微挑眉,问道:“什么意思?”
顾濯说道:“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需要的是,我成为天命教教主这个事实,整个世间只有你与我二人知晓。”
言语间,他的语气理所当然至极,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半点荒唐。
道观内一片安静。
连秋风都静了。
裴今歌面无表情说道:“如果你给不出一个理由,那这场谈话将会直接结束,天命教也会成为历史。”
顾濯不再看她,望向北方的天空,说道:“有鬼。”
裴今歌想也不想说道:“若是没鬼,那才荒唐。”
大秦作为如今人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遭到各方势力的渗透是必然的事情,巡天司每年都在进行自我审查,以及秘密处刑。
“那只鬼站的很高。”
“有多高?”
“他知道我是谁。”
顾濯这句话听上去好生自恋,多少会让人感到不适,继而联想到厚颜无耻之类的词语。
裴今歌没有想到这些,因为她听懂了。
她沉默片刻后,认真问道:“那人知道的是,你被认定为道主再世传人这个身份?”
“不止于此。”
顾濯有些感慨,说道:“盈虚还从那人口中得知我是谁,这也是那天他为何先你一步来到云梦泽的原因。”
裴今歌眼神微变,神情骤冷。
那天夜里,她只以为盈虚愿意打那几圈麻将是因为长公主的缘故,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出于各个方面的原因,顾濯的真实传承早已成为大秦的秘密,知晓此事之人屈指可数,每个人都称得上是大秦的柱石。
无论是谁把这个消息外泄出去,只要不是皇帝陛下本人,那都会直接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如果真有那么一只鬼的存在,一旦她让顾濯成为天命教教主这件事情被第三人知道,藏在大秦最高处的那只内鬼很有可能也会顺势得知,继而直接隐藏起来,动手抹去与天命教曾经有过的一切痕迹。
裴今歌心生悔意。
如果时间可以倒转,她宁愿当天夜里被盈虚道人重伤的是自己,而非青霄月。
这大概就能让她避开这件事情,对此一无所知,继而不必承担起作为巡天司司主应有的责任,幸福而美好地懒惰下去,笑看风云起。
她闭上双眼,叹息说道:“这事很麻烦。”
顾濯随之而叹,诚实说道:“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遇到这样的事情。”
若是可以,最好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这是他的真实想法。
裴今歌隐约感受到他的情绪,心有同感,说道:“这事很大,我现在没有办法给予你明确的答复。”
顾濯认真说道:“那我们就先做能做的事情。”
裴今歌问道:“比如?
顾濯说道:“让今天这场杀戮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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