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明大祭,过了一个多月。
春寒已过,天气转暖。盛京内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许多回乡省亲的人,去京郊参与大祭,或者借祭天台祭拜祖上的人都陆续回了盛京。
闫欣混在人群当中,又回到了盛京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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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她在城外找了一处木匠店,凭着她不屈不挠的精神,求了一份不要工钱,只求吃住的学徒活儿。
为了避免锦衣卫的纠缠不休,她新做了个妆容,面相不再是之前偃偶店主那般阴森丑陋,而是专门挑了瞿家那位侍女珠儿的模样,让自己看上去机灵了不少。
虽然刚入门,她先摔碎了师傅家一篮子碗,随后差点把房子点没了,弄得她新上任的师娘面色惨白,诚惶诚恐地求她不要轻易动手。
好在木匠算是她本行,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就跟活了似的,摆弄三两下,就比一般人做出来的工具要灵活好用。
木匠见她年纪轻轻,手艺惊为天人,做出来的东西质量要好上太多。按照京郊的市价卖出去当真是暴殄天物,再说他也实在请不起这等人才,于是改让她出门采买店内需要用的料子。
她目光独到,眼神毒辣,又精于砍价,挑买回来的东西又好又便宜。
给木匠省了不少成本。
于是木匠便忽略了她同样逆天的“动手能力。”让她留了下来。
一个月就这么匆匆而过。
转眼到了木匠给他在国子监上学的儿子送钱的日子。
木匠一提到他那在国子监里上学的儿子一脸骄傲的模样。不怎么爱说话的大男人,会不自觉地跟闫欣念叨她儿子京中求学的艰辛。
于是虽然不曾谋面,闫欣已经知道了他家儿子是个脑子虽然不好,但特别用功上进,一年到头都在京中独自求生寒窗学子。
这天恰好是固定要给儿子送钱粮的时候,木匠一家子却恰好有活要赶紧做出来交给主顾,脱不开身。
闫欣便自告奋勇要去帮忙送,并且她还可以顺路把已经做好的大半木凳脚盆之类的东西先送给主顾。
木匠一听闫欣仔细盘算着恰好从主顾那边收到的钱可以给他儿子花,于是点头。拉出了自家送货的牛车,将早晨新鲜采买的粮食菜以及货物一并装上了。
午后闫欣便坐在牛车上,寻思着得在京里住一晚,恰好将邹氏托付的事办了。
她一边计算着要不要去店里,一边赶车,在日头将落时分进了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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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事情比她想象中不顺利。
她原先以为瞿家的事情都过去了一个月了。日理万机的平南郡王不至于还惦记着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即便锦衣卫真的心眼比针眼小,非得叮在她这颗蛋上。最多也就可能在暗处守株待兔,不至于大张旗鼓地抓她。
但她错了。
尤乾陵的做事风格比她想象中要锱铢必较,胆大妄为。
比如没进城门之前,她就老远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当然是女店主的画像。
那张脸奇丑无比,脸型奇形怪状就算了,还给涂黑了大半。
分明是故意抹黑她。
就算如此,竟然还真有不少人认出来。
“哎,我认得这个人,不是在乌衣巷里那间没人要的暗房开店的女人嘛?”
“是啊,长得可丑了,又爱蹲阴暗角落里,有时候冷不丁看到她都得被吓走半个魂。谁知道这样的人手艺竟是真好,听说最近还有京中当官的人家在问有没见过人家,说是想定她做的偶。”
“确实好,她刚到我们那的时候,一开始为了拉生意,价格开得好低,我那会正好家里要做事,便想着省点钱去做了一个。这都三年了,到现在还跟当初买来的时候一个模样,一点没坏。看着还能再用十年不成问题。”
“这么好,我还没去定过。上个月我姑嫂家也恰好办事,我过去看了一眼,半夜守灵都不要人,那偶在那一杵,像他家仙逝的老爷还在世一样。早知道我也去定一个。”
“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啊,这好像是锦衣卫那边贴的告示。”
“我看看……京郊瞿家长子,死于宅内,现有嫌疑人京中偃偶店店主一人逃逸,望见到之人,速速前往北镇抚司提供线索。”
周围说话的人瞬间安静。
“……杀人啊,这……”
“好像也说得过去,那女店主长相确实有些凶,脾气又大,人也古怪……”
“听说做这种生意的人自带晦气,随意谈论小心沾上。”
一群人顿时做鸟兽状散去。
闫欣甩着竹条子抽了一把拉车的牛,晃晃悠悠地哼着跑调的歌儿进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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