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瞪大着眼睛看卫鸿,心神悄然放松下来。
卫鸿看其人不解,又缓声阐释道,
“修行炼法似逆水行舟,进退皆是可能之事。若无勤勉修持,曾经拥有的感悟,未尝不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淡去。”
修行人虽说能过目不忘,但这不意味着一证永证。
有些物事的声、色等外相能被记忆在心中,可初见此物时的心意又如何能尽数照返?
看柯古兰似懂非懂地点头,卫鸿叹了口气,拾起毛笔在指端勾勒。
他先在柯古兰画出的人像上涂改,好似老师在批改学生的课业。
改了几笔后,卫鸿见着意韵渐丰,满意地点点头,浑然没看出旁侧的女道有些气恼。
而后,他又另起炉灶,在新的纸页上勾勒出一副模糊人形。
笔端流淌的不只是墨水,还有些微灵机在应和。
待得抽象的人形汇成,半边白纸竟是变得焦枯。
而白纸的另一边,又有一团青华冉冉升浮,盘旋不定。
青与褐的交界初时是竖直,而后渐成曲线,如同太极中阴阳二鱼的分解。
再后来,青、褐双色徐徐轮转,为静立人像带来流转的韵味。
“柯道友觉着此画如何?贫道这些时日略有所得,又踏破了二重关隘!”
柯古兰牙齿咬得有点紧,在卫鸿目视之下,最终只能无奈颔首道,
“好画!”
这一幅画在画道的技艺上,可谓粗浅疏漏。
但只论道法神韵,此画对于驻足在枯荣变化门槛前的修道人来说,参考价值极大。
如若这纸页落在凡俗人家之中,可涵养宅中生机,延续衰朽老者的寿数!
留下此物后,卫鸿又认真考教了柯古兰在《朝菌识晦朔》篇章上的理解。
他见柯古兰画中的道法意韵稀烂,本以为其人有所懈怠,或要延缓此次突破之时机。
不过,卫鸿却是想岔了。
此次考教下来,柯古兰的道法领会在水准线之上!
加上生、死二种的齐备,她确然有资格去冲击第一次枯荣之变。
在行法之前,卫鸿看着她的眼睛,肃然道,
“我能担保道友此次炼法决然无性命之险,但运炼道法之时,这感受又是截然不同!
“待得行法之时,朝暮死种杀去生机,诸多真切的死寂枯萎的感受将会汹涌而至。皆是,希望柯道友一定要收住心念。非是得我点拨,绝不可贸然催动生种!”
生死之间的微妙把握,甚为幽玄。
卫鸿以自身的认知替柯古兰把握死生变化的时机,实则是让她走了捷径。
长远地说,若想在《大椿心经》上有所成就,此路绝不可取。
但柯古兰并无资质修行这等法诀,此时修行,也只是拿它当开脉的踏板而已。
这样算来,那点未来的损失又不算什么了。
毕竟,这本来就不是她能触摸的道法。
而即便要走捷径,她或许还欠缺一个很关键的因素——信任!
超乎身体对死亡的本能惧怖,用卫鸿的判断来裁决其个人的生死。
这本身也是一道坎。
卫鸿已是有所准备,或许会失败许多次。
这会浪费些时间,但倒不会伤及柯古兰的性命与根基。
如果能快些过关,卫鸿自然乐得无事。
此等关隘究竟耗时几何,就要看柯古兰的心性与决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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