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丽低低地叹息道,“哪怕慎这么引导我,我都克制不住地背离了均衡之道,按照自我的意志行事。当年劫要是作风没有那么极端,他振臂一呼,估计我现在也是影流教派的一员了。”
“在世俗冲击面前保持超然物外的心境,的确很难,慎为均衡付出了很多。没有他,双域平衡恐怕早就被打破了。”
狄恩又抿了一口茶,“艾欧尼亚是个复杂的地方啊……不仅要考虑精神领域跟物质世界的平衡,同时还要兼具这片土地政治势力的平衡,大家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均衡,存乎万物之间。
“狄恩,你一定要继承艾欧尼亚之魂。”
阿卡丽将掌心覆在狄恩手背上,“这股强大的力量一定不能落入心怀不轨之人手中。”
“放心吧,我会的。”
狄恩点点头,他拿起剩下的那杯热茶,“我进去看看慎。”
密室之内,慎的背影巍然不动,一个狭小的窗口正对着他,可以从中望见天际翻卷的流云。
他的观星之眸始终盯着太阳将升未升之处。
狄恩坐在慎的身边,将热茶放在枫木地板上。
“抱歉,今天让你看了笑话。”慎低沉的声音响起。
狄恩摇摇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劫是你的执念……”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慎的声音有些茫然,“劫犯下了如此之多的杀孽,按理来说,他的灵魂体应该跟他的魔法一样,充斥着阴暗的灰雾……但我今天看他,他的灵魂依旧保持着澄澈纯净,一如当年我见他那般。”
“赤子之心么?”
狄恩无声地笑,“慎,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什么?”慎不解道。
“是谁把烬放出来的?”狄恩盯着慎的双眼。
慎一怔。
是啊,他今天见到劫,光想着质问他当初大开杀戒的动机,却忘了这个最本质的问题。
是谁把烬放出来的?
世界上一共就只有三个人知道烬被关在哪。
慎,劫,苦说大师。
思考良久,慎有些犹豫地道,“是劫不小心把烬的位置透露出去了?”
“不太像吧?看劫的样子,他似乎比你还要痛恨烬,他没悄悄找上门去给烬上点私刑就不错了,又怎么会把烬的位置说出去。”狄恩说。
“那……是我说梦话的时候不小心传出去了?”慎开始怀疑自我了。
“你觉得可能吗?”
狄恩斜了慎一眼,“纳沃利兄弟会天天派人守着你睡觉?”
“那到底是谁?”慎彻底糊涂了。
“其实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狄恩缓缓地道:“一共就三个人,当排除所有其他的可能性,最后剩下来的,不管多么不可思议,那也一定是真相。”
“但是剩下来的那个更加不可能,不是么?”
慎已经知道狄恩想要说什么了,“父亲早就死了!”
“你见到过他的遗体么?”狄恩说。
这一句话让慎瞬间惊醒,他内心剧颤,“我……”
的确,慎没有见到苦说大师的最后一面,他甚至连苦说大师留下了什么遗言都要问劫。
当年慎赶回教派之后,只听到人人都在说苦说大师被劫杀了,而劫也坦然承认了。
但这么多年来,慎却从未见到过父亲的遗体,也没人亲眼目击到均衡寺庙禁地里的情况。
一阵惶恐之感从内心深处席卷了慎,他的拳头猛然握紧,“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苦说大师对劫的恩情,说是他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了,你真的觉得劫在亲手杀死这样一个人之后,还能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么?”
狄恩的声音在慎的耳畔响起,“你注意到劫的眼神了么……他说起自己为什么要杀死苦说大师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看你。他在犹豫,他在逃避,因为他怕你识破……”
“当他说完之后再看向你,我甚至都无法用言语描绘劫的眼神有多复杂……他真的对你藏了很多事,不是为了骗你,而是为了遵守某个约定。”
“劫为了这个约定,宁愿放弃跟你的深厚友情。这世上还能有谁让他这么做?慎,你想一想,你好好想一想……”
“你现在还认为剩下的那个选项,真的是不可能的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慎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句话不单单是在质问劫……也是在质问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父亲跟自己最好的兄弟要联合起来欺骗自己……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
影流教派。
地下秘密洞穴。
劫靠在石座上,他摘下面具,疲惫地叹了口气。
跟刺客惯有的阴狠面相不同,劫苍白的发色下是一张清秀的脸颊,他沉默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像个腼腆的大男孩。
“师父。”
凯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提着巨镰走进洞穴。
“你今天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告诉那个眼睛发光的慎,他所痛恨的烬正是他最尊敬的父亲放出来的——苦说。”
“没有这个必要。”
劫用力捏着鼻根,“既然答应了苦说要保密,那我就一定会做到,这也是我一直在教你的——忠义。”
“可师父你的忠义几乎让你送了命,我差一点就杀向慎了。”凯隐依旧不解。
劫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多聊,“今晚烬没有在吉雍道现身,其他地方呢,有没有他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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