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含信任妻子,但并不代表他蠢笨。彩玲为人如何,这么多年自有公断。看着脸上犹带泪痕,小腹高高隆起的大奶奶乔氏,梁含心中乱成一团。
一个通房是死是活不伤筋骨,可一个夫人德行有失,却伤根本。眼下梁大舅正直升迁考核的重要时期,家宅不能乱。
他僵在原地,目光复杂的看着妻子。
素日里夫妻恩爱,梁含爱惜乔氏,皆因他眼中的乔氏知书达理,温柔善良。今日被他瞧见了真实的一面,他还能爱惜她吗?这世上最难测的便是人心,乔氏也拿不准,心中十分忐忑。
不过沉默片刻,屋内却似过了许久。梁含深吸了一口气,打破沉默。喊了一声慢。门口拖着彩凤的婆子们虽不情愿,可也不得不停下来。乔氏紧张的向前探了探身子,目光紧盯着梁含。
“不必罚彩凤板子了,她自幼在我身边服侍。我是瞧着她长大的,她虽德行有失,可要我亲眼瞧她受皮肉之苦也是不忍。乏了这月的月钱,送去庄子吧。”梁含看着彩凤眼中燃起的希望一点一点灭掉,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待人将彩凤拉出去以后,才又转过身来,认真的看着乔氏。“彩玲既委身于我,虽没有名分,我却不能不仁。将伤治好以后,我自会做主将她配给旁人。你……好好养胎吧。我会回禀母亲,日后府上的事,要她多担待些。”
“含哥……”乔氏声音婉转,面色凄然。她虽如遭雷击,可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委屈的神色好像做不得半分假。
梁含不再理她,转身便出了屋子。身后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含大奶奶将手边的茶盏摔了个稀碎,恨声骂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做什么吃的,竟叫彩凤那丫头溜出去寻了大爷回来。我到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一屋子婆子、丫鬟瑟瑟发抖,齐齐跪地俯身,不敢言语。
含大奶奶气不过,又指着方才派出去抓彩凤的两个婆子喊道,“你们两个是老了不中用了吗?连个丫头都追不上,既是这般不中用,趁早家去,莫在我眼前叫我瞧着心烦!”
这是要丢了差事的祸事,任谁都不能平白背锅。其中一个穿着墨绿色色对襟褙子的婆子,连连叩头,“大奶奶明鉴,实不是因为我们两人办事不利,是大爷本就回了内院撞上了彩凤,咱们没法上前啊!”
含大奶奶一愣,“你细细说来。”
那婆子见有一线生机,忙将腰杆挺直,将方才院内所见情形一一道来。含大奶奶明白有联想到姜采,只道自己今日运势不顺。虽除掉了彩玲,自己却也损失不小。抑郁的又发了一顿脾气,暂且不提。
且说梁奕与梁含分别之后,便径直往姜采屋里去。进门时正见姜采安然的坐在榻上看书,略显得有些惊讶。眼前的表妹,和记忆中的真是越发的不一样了。
姜采抬头见他进门,也不起身,只将手中书册放置一旁,吩咐婢女上茶。“表哥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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