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眼老道听得这话,身子微转,那一双只余窟窿的眼睛,也看向了纪野,他虽然失去了一双眼珠,但就像拥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看到一切。
纪野生了一种被他注视的怪异感,心里立刻涌出一丝警觉,他的意念体,竟然隐隐不安。
他脑海里立刻冒出一个念头。
这瞎眼老道很厉害。
“我说过了,它不只一个,甚至它的存在形式也不是我们能理解的,师妹,如果你再不收手,继续执迷不悟,会闯出天大的祸事……”
马太婆只是冷笑不语。
瞎眼老道叹了口气,才继道:“听师兄一句劝,赶紧离开马庄吧。”
马太婆摇摇头,道:“我在马庄待了几十年了,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也不会去,师兄你留在伍横这么多年,却又是为的什么。”
瞎眼老道语塞,一直没说话的老秦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老道你既然不愿意帮我们,就不要废话了,我们能留在这里,自然有我们的道理,你说的未必就一定是对的。”
瞎眼老道面向老秦,淡淡道:“你倒是痴情,这么多年了,不求回报,一直陪我师妹,不离不弃……”
“关你屁事!”老秦满脸涨红,有点恼羞成怒,暴了一句粗口。
纪野看向老秦,心想很少看到他这么激动的,就算昨晚面对天苍和文哥那些人,他也一直很冷静。
瞎眼老道不理会老秦暴的粗口,缓缓道:“马庄不能再死人了,死的人越多,它会越强大,醒过来的层次就会越高,至于安城方面只怕会有更厉害手段来对付你们,再这么闹下去,会有更多人的死亡,师妹,收手吧。”
“还有晓琳……”瞎眼老道的脸转向了马晓琳,道:“她还这么年轻,你也忍心将她卷进来?”
瞎眼老道苦口婆心的劝着,马太婆只是冷笑不语。
终于,瞎眼老道不再说话了,他明白自己劝不了马太婆。
“师兄该说的话都说了,总之,你好自为之……”
瞎眼老道说完,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缓缓离去。
纪野看这瞎眼老道来时速度很快,倏忽就到了他们面前,而现在离去却步履艰难,走得很慢,完全像個瞎了眼的老人,那背影在夜色中看来,显得十分沉重。
马太婆看着瞎眼老道离去,脸上的神色也不好看,胸脯起伏,显然情绪很激动。
她深深吸了口气,才让自己情绪平息了下来,走到了昏迷不醒的马杰妈妈身边,嘴里念念有词,取出一张符箓,打到了她的额头上。
纪野看到随着这张符箓打下,马杰妈妈头部有若有若无的云雾被打出散开,原本昏迷不醒的她,嘴唇微动,慢慢醒了过来。
马太婆迅速收起那贴在她额头正中的符箓,看着醒过来的马杰妈妈,脸上露出慈祥微笑。
“小杰——”
马杰妈妈还未完全醒来,就叫着小杰的名字,她睁眼看到了马太婆的笑容,吃了一惊,忙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慌的四处张望,等看到了马杰就站在自己身边,这才长吁口气。
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儿子没事,她就放心了。
纪野虽然有些别扭,心想自己也不知道比马杰的妈妈大了多少岁,但为了安抚她,还是表现得很乖巧的来到了马杰妈妈身边,道:“我在这。”
至于那声妈妈,实在叫不出口。
“我刚刚,是怎么了?突然就头晕……”马杰妈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老秦道:“你是这几天太劳累了,又没睡好,有点低血糖,这才晕了过去,不过不是大事,多调养调养就好了。”
一边说一边和纪野一起扶着马杰妈妈进入屋,在一张长板凳上坐了下来。
马杰家很穷,连张像样的椅子都没有,全是这种木板凳。
马太婆看了一眼纪野,才道:“我们今天主要是为小杰而来,小杰能醒来,是城隍老爷的意思,城隍老爷看中了你家小杰,他将会继承我的衣钵。”
马太婆在整个二里桥都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在这些普通村民眼里,马太婆能与城隍神沟通,无所不知,是半仙一样的人物,甚至连很多外地来的大人物都上门来求见马太婆。
这些年,有多少人想拜在马太婆的门下,只要能求得指点一二,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但是马太婆最多也就是收个记名弟子,从来也没有听谁说过能做马太婆真正的弟子,更别说传其衣钵。
众人都明白,马太婆这衣钵,多半是要传给她的孙女马晓琳。
此刻听得马太婆竟然看中了自己家的小杰,要传他衣钵,马杰妈妈一时间竟半信半疑,不敢相信。
顿了顿,马杰妈妈才犹豫的道:“你说……我家小杰被城隍老爷看中了?您要收他做弟子?”
马太婆点头道:“对,小杰这孩子天分高,之前昏迷半年,实际也是城隍老爷的考验,现在考验期满,自然醒来,以后他就是我的弟子,将来要传我衣钵的。”
马杰妈妈终于能肯定是这真的,激动得忙拉着纪野,要一起跪下给马太婆磕头。
“快,小杰,赶紧跪下磕头。”
纪野有些尴尬,心想让自己给马太婆磕头?但眼下自己是马杰,当着马杰妈妈的面,又不好露馅,只好假装着要跪下。
好在马太婆已经伸出双手,将他们都扶了起来。
“不用感谢我,这都是城隍老爷的意思,要感谢,应该感谢城隍老爷……”
马太婆一边说一边伸手入怀,取出一叠钱,道:“这些钱拿着,先把自己的身体调养好,不要省吃俭用,以后你家小杰,会有大出息。”
马杰妈妈慌里慌张,不好意思收,最终还是马太婆说是城隍老爷的意思,她才敢收下。
“今晚小杰就要跟我去马庄,这阵子可能比较忙,不一定会有时间回来看望你,当然,有空闲,我会让他回来探望你的。”
马太婆说完起身,就准备带着纪野离去了。
马杰妈妈站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儿子,依依不舍。
但她虽然文化不高,但也明白不能担搁儿子的前程。
拜了马太婆为师,学得马太婆的本事,将来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先不说能挣多少钱,光是在周边这一带的村落,那身份地位绝对是受人尊重,她以后也能扬眉吐气。
纪野虽然别扭,但还得假装着难舍难分,安慰了马杰妈妈几句,之后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跟着马太婆、老秦和马晓琳一起,离开这伍横的上村头,返回马庄。
好在马庄离这里很近,走路一会儿就到了,马杰妈妈真要想儿子,随时能来看望他。
四人回到马庄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纪野依旧是住在老秦家。
刚刚突破到了成虫的第三阶段,纪野虽然精神亢奋,但身体却很疲惫,这马杰的身体在床上躺了半年,虽然说之前经历了强化,但依旧比较虚弱,需要充足休息和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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