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半城沉吟一会儿,给出自己认为相对客观的看法:“咱们做生意的是离不开政府的,无论是原料还是人工......”
“尤其是现在工会一直代表工人跟我们谈判待遇问题,工作时间,劳动保护,生病休假.......”
他抬眼看着饭桌上一圈坐着的京城工商界有头有脑的人物,都聚精会神的听他说话,轻声一笑:“说实话,跟政府公私合营后这些问题也就不再是问题。”
“娄老板,难道就没有......”
娄半城听出问话人的言外之意,嘴角上扬,避而不谈,反而说道:“社会主义改造肯定是大势所趋,去年的报纸都写明了的。还大肆宣扬重庆的民生公司......你们觉得呢?”
“乐老板,您现在是京城工商行会的会长;张老板,您是京城餐饮行会的会长;印老板,您是京城服装行会的会长......现在就没感到经营上的问题?”
“我们是担心......”
“担心大权旁落?生意以后不是自己的了?”娄半城对娄太太使了一个眼色,娄太太知趣的出去,小心关上门,站在门外防止有人偷听。
娄半城侧耳听了会儿,才慢悠悠的说了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之奈何啊......现在粮、油、棉,全部统购统销,嘿,现在城里是可以敞开买卖,以后呢?”
“那我们也可以离开......”
“离开?去哪?鸡笼?香江?又或者直接出国?你们舍得你们今时今日的地位么?政府可待我们这些人不薄,亲自邀请我们加入政协。你们信的过光头和洋鬼子?”
“那咱们就眼睁睁的看着?”
“你们也可以再观望一段时间嘛......政府说话是算数的。”娄半城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道:“政府是一直守着规矩,划拨的资金和投入的设备,都是按照比例进行股份划分。”
“虽然也安排管理干部进来,但是对我也一直保持尊重,并没有强硬的排挤或者夺权。”
“而且......”娄半城微微停顿,“最早也跟我谈过,如果我决心退出也可以对我手里的股份进行赎买......保证不会比我之前投入的资金少。”
“娄老板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政府对工商业的改造不可避免,那我们这些人是不是需要团结起来,一起在政协里面发声?”
娄半城说着,眼神看向乐松生,“松生兄,你现在可是咱们京城工商会的会长,而且你跟真大佬的关系也不错,如果政府有什么最新的消息......”
印常荣马上接茬:“这么说政府对咱们工商业改造工作的手段还是特别的温和啊,事事考虑到我们的感受,只可惜我们服装协会都是小打小闹的家庭作坊,公私合营暂时轮不到我们啊。”
稻香春的老板张春森也赶紧跟着说道:“是啊,我们开饭庄子和南货铺的也不够格。说起来,松生兄,你们同仁堂可是市面上最大的药铺,应该是咱们这一圈里面最符合参与公私合营的吧?”
乐松生打了一个哈哈,“不,不,现在同仁堂药铺可不是规模最大的,规模最大的是这两年突然冒出来的一家药厂。他们没合营怎么会轮到我们同仁堂?”
“听说他们的生意都做到香江。诶,马连良先生从香江回来一直在国内巡演,去年底又去朝鲜战场上做慰问演出,该回来了吧?他52年新编的《将相和》我可还没听过......”
转头问张春森:“春森,你在天津的时候听过的,怎么样?”
“嘿,别提了,马先生那嗓子绝对没的说,行云流水,跌宕起伏啊......”
转瞬酒桌上的话题就从公私合营转向风花雪月,娄半城也适时将娄太太喊进来。
上了小轿车,娄半城继续闭目养神,娄太太小心翼翼的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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