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常老头笑的特别的爽朗,“咱们当年混世道,不就靠这双招子(眼睛)么?”
“德明从进城的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他不是一般人。”
“雅轩(荣四爷),您看哪个从乡下初次进城来的不是唯唯诺诺的?”
“德明呢?就算是穿着打着摞满补丁的衣服,这进城里来,到家里来,都不经意的流露一副不过如此的模样。”
“这种人要么是胸有沟壑;要么是一无所知,德明,明显是第一种。”
“雅轩,您看呐,短短两年就从五中读书读出来了,这大学也就是人家德明不愿意去读。不然之前人家老师能一趟趟的来家里做工作么?”
“高!二哥,您实在是高!”荣四爷佩服的五体投地,竖起了大拇哥,“怪不得,德明进学前,您把两个喜爱的康熙粉彩瓶子让出去了,给他做了身儿行头。”
常老头摇摇头,不同意这话:“也不是。雅轩,这人呐,都讲究个将心比心,这些衣服什么的,都是个外物,一过儿的事儿。”
“且得看人,宝珍把德明当成亲弟弟,衣服只是我给宝珍的脸面。”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相处之后,咱们家是真正把德明当自家人了。”
“咳!”
“二哥,您......”
“不妨事......”
三天后,鼓楼东大街81号院,挂上了白帆-引魂幡。
王奎氏到底还是过去这个坎,在昏迷中离世......
她身前没有子女,仁春和宜春俩孩子充当孝子贤孙,头戴白布,身穿不缝边的白色粗麻布褂子,腰系麻绳,脚穿草蛙,跪在火盆前,一边烧纸钱一边哭的撕心裂肺。
阎宝珍腰缠白布,因为怀着身子的原因,坐在边上的一个蒲团上,泪痕潸然。
常老头和荣四爷老哥俩也是同样的腰缠白布,面色惨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王德明事先跟中医进修班和师父夏锡五告了假,忙前忙后的,给守灵的众人端来素面汤,“姐,带着孩子吃一点吧。”
“孩子们还小......”
“嗯......”阎宝珍嘴上应承着,身体却动也没动。
王德明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一声又,劝解常老头:“常大爷,荣四爷,您二位也吃一点,继夫人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虽然她无儿无女,但是无论是您还是孩子们都把她当做了真正的亲人。”
“咳!”常老头又不自觉的咳了一嗓子,只不过用力的吞咽了下去,没吐出来。
嗓子清了清之后,常老头用沙哑的嗓子说着:“宝珍,德明说的没错!”
“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有仁春和宜春俩孩子给继八媳妇摔盆,她走的也心安的。”
荣四爷也跟着劝说:“宝珍,我们都知道你跟继八媳妇情同母子。可你这样,继八媳妇走的也不安心啊......”
“德明,你把你姐和孩子们先抱下去,北屋里躺会儿......”
“有我和二哥在这守着呢。”
“嗯。”
王德明先把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俩孩子抱到北屋炕上,又回来搀着姐姐。
姐姐坐在炕沿上,靠着北墙,看着苦累睡过去的一双儿女,又看着北屋里的陈设,又是不禁泪如雨下。
仿佛在自言自语:“我刚嫁过来那会儿,年纪小,家里面婆婆规矩又大。”
“还嫌弃我是汉人,左一个不是,右一个不行......”
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就算是正黄旗的皇子皇孙,也得到咱们镶黄旗当兵,服管,不然就是一马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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