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年,说是东城区的第五中学。”
“五中啊还真有,细管胡同13号嘛,离着南锣鼓巷就几步路,那个学校是平民学校,可是不收学费的。要是真搁那读书,这家里一看就没什么钱啊?”
“这京城现在谁家不送孩子读书识字啊?就连城门根儿底下(京城口语特指穷人)卖苦力的都得送孩子去平民学校读书,不读书不行啊!这不识字连当学徒都没人要。”
“再说了这初中、高中要六年呢,合着这位还是个读书有天分的。”
媒婆停顿了一会儿,让秦老汉一家过过脑,然后才轻描淡写的问:“咱也不是瞧不起人,那孩子考上大学了么?”
秦家大哥此时已经被媒婆反驳的面色通红,略带结巴的喃喃的回复:“没......没有,说是老师欣赏他希望他继续读,但是他自己不想继续读了,要做中医大夫。”
“看看!”媒婆的手绢一顿挥舞,“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这高中毕业也不成啊?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进厂子当工人,刚开始一个月也就十五六块,得至少满三年才能二十几块呢?”
“还要做中医大夫,那更不成啊,学徒三年一节可没钱拿啊......”
秦老汉一家面面相觑,一想,这媒婆说的也有道理啊,这平民学校不收学费能是什么好学校?王德明自己不也说么,他准备托人进中医学协会,在那找个班上。
可是他这刚进去,是不是也得经过三年学徒啊?这三年一节的学徒,也就是只管饭,钱么全靠年底师傅的赏钱......
如果小茹真嫁过去了,这三年是不是得跟着一起受苦,尤其是王德明家刚刚起砖瓦的宅子,估计那一点家底都用光了......是不是也为了娶咱们家小茹才特意这么做的?
也不是一个村子的,王德明家起这个宅子到底借没借钱?咱们也不知道啊。
媒婆是什么人?察言观色,巧言令色,一看秦老汉两口子的脸色就知道已经被自己说动了。
媒婆再接再厉:“咱就说这庆明斋的饽饽,真要馋了,勒一勒裤腰带,花个一块钱买一份,哪家买不起啊?”
“大哥、大嫂,我这东家走西家逛的,可见过太多兜里没几个大子儿,还在外面和亲戚面前还充大个儿的了。”
“尤其是京城的旗人,家里都吃不上饭了,出门还得拿猪皮抹嘴,吹嘘自己又哪家馆子吃的。这种人啊,也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你们两口子可不能看走眼咯哇,这可关系到闺女一辈子的幸福!”
“更不要说,这闺女嫁得好,能补贴娘家多少?”
“人家手指缝流下来的,都够你们吃的了。”
秦淮茹又在里屋喊着反驳:“他姐姐就是嫁在京城的一个旗人,可人家婆家有五个铺面呢,能贴他不少呢!他读书就住她姐姐那。”
“旗人会做买卖么?还不都是坐吃山空,早就不是铁杆庄稼吃皇粮的时候啦!”媒婆顺着秦淮茹的话就将意思给反转了。
“就算有铺面也肯定是赚一点租金,所以才有钱买庆明斋的饽饽和天福号的炉肉,在你们这充大个儿啊!”
“咱再说,就是贴,一个月最多就贴个几块钱吧?”
“这对咱们这种家庭,自己有地,能打粮食的,那就是锦上添花,扯块布,买点煤,这日子不就越过越好么?”
“可这要是自己没有好的营生,这几块钱好干吗?自己连饭都吃不饱哦......”
“这嫁过去不就开始受累么?”
“大哥、大嫂,我可是太见过嫁人就跟着吃苦受累的了,就像德胜门下面的穷苦人家,哎呀,这媳妇每天都不敢歇啊,缝袜子,补扣子。”
“你今天不干活,明儿就饿肚子啦......”
要么怎么说能做媒婆呢,看这嘴,直接就把刚刚还下定决心要把秦淮茹嫁给王德明的想法给翻转了......
秦老汉一咬牙,对着里屋喊:“小茹,你出来梳洗一下,明天让你哥陪你跟你婶子去趟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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