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还得寻了识字的,检索的活儿可不是一般伙计能做的。
思及此,柳云清不由得头痛起来。
她法子想得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说了出来,还将人家阿砚给说了一顿,然她事后才想起自己给自己寻了多大的麻烦。
现成能干检索的伙计可没有,要么就是专门聘来秀才或是读书人来干这样的活计,要么就得组织伙计们一道学习,慢慢上手。
汴京读书人不少,上街恨不得一抓一大把,可谁又愿意自降身份来她的书坊同一帮“泥腿子”一道打工呢?
若是慢慢教,时间又来不及。
总不能喊来一帮子掌柜管事去干这事儿。
思来想去,这事儿竟还得叫她自己操持,柳云清忍不住叹,再次感慨人才的难寻。
然这事儿就是再难也得干下去,研发活字印刷术,难在一时,功在千秋,不管投入多少心血都是值得的。
柳云清说干就干,她打算着做两手准备,一来喊来彭小六。
他跟着兄弟们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在外头也是颇有些关系的,便请他去打听打听淮南路蕲州蕲水县可有一家姓毕的也是干书坊雕版的营生。
也不知毕昇他老人家还在不在了,后人可将他的那套活字好好保存,且叫人打听打听,若真能请来原版一用,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二来,她召集书坊的全部师傅学徒们,说了自己活字印刷的想法。
众人一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一时也没了主意。
“苏师傅,你说说我这想法可能成?”
苏师傅是书坊师傅里最有资历的那个,手艺最醇熟,闭着眼睛都能雕得分毫不差。
而今他年纪大了,手不似年轻时那样稳当,原是想回乡含饴弄孙的,被柳云清高薪返聘,而今只做培养学徒之事。
他沉吟片刻,好一会子才答话。
“活字印刷,当真是东家巧思,若此事能成,我便也不必每日这样辛苦去指到下头的毛头小子们要眼准手稳了,省得刻错了浪费东家的板子。”
“只是不知这活字印刷,东家想叫我们几日研制成?”
柳云清飞快答:“那自然是越快越好的,我预备着做了小报,半月一刊,每刊都登新奇内容和汴京要闻,要的就是及时。”
“若还一一制成雕版,咱们旁的营生也不必做了,且叫人都去制雕版也来不及。”
苏师傅点头:“我顾虑的便也是这个,可不瞒东家,我便是干这行干了一辈子了,整日同字打交道,也不敢说能将字给认全了去,不过是手熟了,就是不认识,只看一眼也刻得出。”
“可东家刚也说,除了制这泥字需要雕刻外,用时还需检索,这可不是我们能做得来的,况光是制这常用的便要一两千字有余,您这小报若想用上活字印刷,最快也得来年了。”
莫说来年,就是迟两个月柳云清都觉得晚了。
她又不是专做小报挣钱的,是为了对付人的,时间可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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