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您说自己痊愈了,那我相信您,您不再是受精神疾病困扰的人了。但,您想过没有,在大众心理,不论如何,您总是有个‘曾经是个精神病者’的标签。”
“换句话说,作为公众人物的您,已经不只是代表您自己了,在某些程度上,您代表着‘精神病患者’这个群体,是一个典型的代表人物。”
啊……
杜开一愣,这他还真没想到。
饶文又说道:
“您的成功,吸引来的关注,不只是普通观众。还有许多这个群体中的患者,也一直在关注着您,甚至是把您当成了精神楷模。”
“您想一下,精神病困扰,是多么痛苦多么黑暗的一件事,是足以击溃任何人的,让他们堕入深渊。”
“但,他们亲眼看到,您从阴暗中成功走了出来,走向了精彩、健康的人生。所以,处在艰难中的他们,以你为榜样,咬牙坚持,希望自己也有一天能像你一样,重新恢复正常人生。”
“但,被视为榜样的你,作为这个群体目前极为成功的人物,在面对社会大众时,却对曾经病史讳莫如深,甚至主动逃避,毫不作为,那这群体中的每个人,岂不非常失望,甚至绝望?”
“以及,社会大众会因此加深他们对精神病患者这个弱势群体的异样目光,或者鄙视疏远,或者怜悯同情……这是您希望看到的吗?”
“虽然表面上,您目前只有‘滇南文旅大使’的身份,但其实,你早就在成为公众人物的那一刻,就是代表‘精神病患者’的形象大使了。”
这……
杜开表情凝固。
这些,他的确没意识到,更没想到。
因为他一直以来,从没把自己当成是精神病,那都是因为穿越而导致的误会而已,他知道的清清楚楚。
但,在外人看来,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前精神病患者’,是那群体中的一员。
大家对他励志故事的欣赏,不只是因为他是杜开,更是因为他曾经受困于精神病这个魔窟中。
假如把他杜开换成任何一个精神病患者,只要有这番成就,都会得到大家同样的对待。
“所以,杜先生。”
饶文再次发出邀请:
“要来聊一聊吗?不是为了解决当前网友给你造成的困扰,而是经过你的口,让社会大众改变一下对待‘精神病患者’这个群体的认知和态度。”
从接电话前就一直很抗拒的杜开,这一下,动容了。
他感觉到,肩头上,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感。
弱势群体……被社会大众异样目光的排斥……因为不够了解,所以不能理解……
“好。”
终于,杜开答应了下来:“那就聊一聊。”
“不过。”
他补充道: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并不是典型的精神病患者,所以聊的时候我可能说不出精神病群体的细致内容,这次访谈内容可能会很失败。”
饶文轻轻一笑:“无所谓,我们不是功利性的节目,就算只是坐在那里喝着饮料说笑话也可以,不是一定非要做出成功的访谈,一切都顺其自然,就当交个朋友。”
“那,杜先生您明天上午有时间吗?”饶文约了个时间。
“可以。”杜开点点头。
“好,那明天见,很期待与您的会面。”饶文说了个地点后,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
“怎么样?”温茹走过来,向杜开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杜开感叹不已:
“这个饶文,真的很厉害,难怪访谈能做的那么成功。”
杜开发觉,和饶文说话真的很舒服。
没有压力,不需要顾忌什么。
这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有很高的谈话技巧。
而且,饶文很能挖掘深度,从他遇到网友抨击这么一件事,就扩散联想到了整个精神病患者群体的弱势现象。
难怪能在社会民生问题上,屡屡做出大爆的访谈报道。
“我明天会去和他见面,聊一聊。”杜开说道。
“嗯。”温茹点头,温柔的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她不管这个饶文厉不厉害,影响力大不大。
只要饶文为难杜开,故意在访谈的时候揭杜开伤疤,逼他回答他不愿意回想的问题,她就会立刻阻止,把这所谓的访谈终止掉。
接下来,杜开为明天的访谈做了些准备。
他先是搜了下饶文的详细资料,知道了饶文的生平经历。
然后又看了几个他做出的经典访谈调查节目。
“嘶,原来这些现象的背后,有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细节。”
杜开看了留守儿童那期后,惊讶的发现,有留守经历的儿童在成年后,整体犯罪率(或犯罪倾向)会比没有留守经历的群体高很多。
因为他们童年受到了非常多的创伤,父母长期不在身边会让他们缺爱、缺教育、缺正常的现代成长环境,导致他们自我价值评价很低,感觉不被需要,甚至会觉得父母是在逃避自己;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也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谁,在这个世界上要干什么。
年幼的他们,身边环境中除了爷爷奶奶等老人,就是大量同样留守的孩子。
因为长期没有成年人指导,这些留守儿童族群就像是个原始小社会,一切全凭力量、威慑力来说话,随心所欲。
就算受了欺负,也得不到父母的帮助,在心里留下长久的疤痕,并且行为模式固化,成年后遇到麻烦也大都无法正常处理……
“唉,我这是接了个什么访谈啊。”
杜开感觉头有点大。
这访谈的逼格,太有高度、深度了。
他好像有点顶不住。
他一个伪精神病人,到时候能说些啥呢?总不能跟饶文说他其实是穿越来的吧?
“算了,就像他说的,去随便聊聊天吧,就当认识个朋友,节目什么的算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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