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是想到。脚下顺着大路一直向北走去,既然近距离动手的可能性不大了,那他就要在目标人物下班的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远距离开枪了。
一路走着,他小心翼翼的左右观察着,寻找着心仪的,同时还要方便他撤退的地方。
另一边,昨天给牛卫平带来任务的老田,田三保,此时却有些惊疑不定。
这些年他为那位做了不少事儿,自己也悄没的积攒了不少,如果连享受都没享受就要死,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亏了。
所以他决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搏一把。
可同时他对这次那位忽然布置的任务,心头还是充满了疑惑。
给那位鞍前马后的干脏活时间也不短了。
虽然曾经也有过这种清除任务,但以前需要除掉的是什么人,跟这次这个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
反正他是觉得这次这个任务实在是有些冒险。
在他的印象中,那位的性格不像是喜欢做这种有巨大风险事情的人。
而且据他所知,这次要除掉的这个目标人物跟那位几乎不应该有交集才对。
难道说那位还做了什么事儿结果被社会局盯了,所以才想除去这个有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的目标人物?
从接到任务的那一刻起,田三保就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事情里透着一丝古怪。
还是那句话,他跟着谭光明的时间不短了,刚解放就给这位办事儿,脏活累活干了不少,虽然他这种人不得台面,近十年甚至连那位的面都见不到。
每次接任务还都搞的就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似的,在固定隐秘的地方取任务,但真要说起来,抡起了解程度,他可能比那位身边的工作人员还要深。
田三保有些惆怅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说实话,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
在这里生活了四十多年,他熟悉这里的一切,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陌生地方生存的能力。
“嚓”
长出一口气后,他转身坐到炉子边,划着火柴点了根烟。
烟刚点,里屋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里屋的门就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一位头发稍显凌乱,身的花棉袄扣子还没扣,看去三十出头,模样还比较清秀的女人。
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后,看到田三保坐在炉子边紧皱着眉头正在吸烟,神情微微一怔,并未说话,而是走到外屋桌子哪里拿着暖水瓶给桌的茶缸里续了些水,然后端着茶缸走了过来。
“三哥,喝点水。”
女人的声音让老田从沉思中清醒了过来,他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喝。
见状,女人转身又将手中的搪瓷茶缸放回到桌,然后拉开一个小板凳坐到了炉子边,伸出双手放在老田的膝盖。
“三哥,您这两天都显得心事重重的,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吗?”
“我没事儿你不用管。”老田摇了摇头,将右手的烟叼到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和粮票,连数都没数就塞到了女人放在他膝盖的手里。
看着那叠最少也有二三百块的钱以及不知道多少数量的粮票,女人的神情明显有些呆滞,过了足足好几秒她才抬起眼睛看向田三保。
“三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今儿都腊月十一了,眼瞅着就要过年,给家里置办些年货,大人穿不穿新衣服无所谓,给孩子得做身新衣服吧,那里边有些布票、棉花票,你看着给你那俩闺女扯些布做件衣服。
肉票不多,但足够你家过年包顿饺子吃,或者你也可以用粮票找人换点肉票。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过来了,我这里有点事儿要处理,这几天都不在家,等我忙完后会给你打招呼的。”
说到这里,田三保抬起左手放在了女人的脸,大拇指在面摩挲的两下。
“好了,天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这会儿雪还不大。”
说完后,他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在女人放在他膝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
女人的反应就是再迟钝,此时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三哥,我知道我不该问,跟了您五年,我也从来都没问过您做的事情,但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您这次到底怎么了?是要做的事情有什么危险吗?”
看着女人脸焦急的神色,田三保淡淡的笑了笑,他又拍了拍膝盖的那只手。
“好了小茹,你明知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这次我要做的事情十分重要,一直到年前应该都不会有时间。
至于你说是不是有危险,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有危险,包括和你在一起不也有被公安抓的危险么。
呵呵……行啦,别想那么多,等我忙完了我就会找你的。”
看着这个当初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才跟着自己,到现在已经五年,不是妻子胜似妻子的女人,田三保心中涌现出一股不舍的情绪。
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起身拉着女人站了起来,伸手帮她把棉袄扣子扣好,又从门后的衣服挂钩取下一件蓝条纹布做的棉大衣给她穿,再把围巾、面貌都戴好,把手套递到她手。
“回去吧,天不早了都。”
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自己做着五年来从来都没做过的事情,女人心底的不安变得愈发强烈。
她忽然有种预感,此次一别好像就是永远。
想到这里,她猛的一下扑进了田三保的怀里,两只胳膊紧紧的搂住他,任由手中的钱和票掉落了一地。
许久过后,二人分开,老田弯腰将掉在地的钱和票一张一张的拾起来码好,塞进了女人大衣的口袋里。
什么话都没说,推着她的肩膀便向屋外走去,就这样,两个人沉默的走到了大门口。
“事情忙完了我自会去找你,在我没找你之前,不准到这里来,如果你心里还有三哥,就听我的话。
回去吧,路注意安全,照顾好孩子。”
说完这些后,老田也不管女人还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转身就走进了大门,反手将大门关。
站在外边的女人看着关的大门,泪水忍不住的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她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深深的看了眼那扇大门后,转身向着东边而去。
听着外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靠在门的田三保长出了一口气,将门闩插好,这才走进了屋里。
很快,他又提着一个包从屋里走出来,伸手拉灭屋里的灯,关好房门,走到大门口先是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会儿,确定外边没人后,拉开门闩,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出去后他先向已经空无一人的东边胡同瞅了几眼,然后放下手中的包转身将大门锁好,看着锁的挂锁,又叹了口气,弯腰提起地的包,向女人刚才离开的相反方向快步走去。
此时女人已经走到了胡同口,走到这里后,她停下脚步回头向胡同里看了眼。
可惜,幽暗的路灯并不能让她站在这里看到刚才出来的那座小院儿。
她抬手擦了下脸的泪水,似乎是感觉脸的泪水太多,她摘掉手套伸进大衣口袋里去掏手帕。
手刚塞进口袋里她脸的神情就是一变,随即就一脸诧异的低下头。
只见她的手从口袋里出来时拿的不止是手帕,还有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和一个……
这是银行的存折?
虽然自己没在银行存过钱,但她见过别人的银行存折,她很确定,手中这个红白相间纸质稍硬的小本子就是银行存折。
可这是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这个疑问彻底浮现在心头,她就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儿了。
顾不看那个存折,她急忙打开了折的四四方方的那张纸。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张纸就是三哥给她写的留言。
借着路灯的光芒,她扫过纸那熟悉而又的凌乱字迹,以及内容后,眼眶中涌出的泪水更多了。
将手中的东西胡乱塞进口袋里,抬起手随便在脸抹了一下,她转身向着胡同里跑了过去。
许是没踩稳,也许是地那薄薄的积雪有点滑,刚跑两步她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女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向前跑去。
不过,院儿门的挂锁却在提醒她,一切都晚了。
……
“大诚,那会儿你跟智海出去是追谁去了?”
夜渐渐的深了,外边的雪也越下越大,煤山东胡同二十号院后院主屋西耳房内。
罗敏躺在热乎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靠在自己男人宽阔的怀里,忽然想到五点多时发生的事情,便好奇的问道。
“我俩那会儿准备出去厕所呢,刚出门碰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李言诚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给妻子讲了一遍。
他们两个那会儿出去后转了一圈也再没找到人,担心是不是误判,金智海还专门去横栅栏胡同那十几个院子挨个走访了一遍。
确定所有居民今天家里都没来客人,也没见什么瘦高个中年男人,金智海就知道,他的判断没错,那个人百分百有问题。
但具体什么问题现在也说不清,在遍寻无果后他只能给居委会和辖区派出所打了个招呼。
坐在被窝里,一手搂着妻子柔软的身体,李言诚伸出左手拿起他床前特意准备好的硬纸板夹子和纸笔,放在拱起的腿随手在边慢慢的画着。
“咦,大诚你还会左手画画?”
罗敏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般,一双大眼睛布灵布灵的冒着好奇的光芒。
画画李言诚是肯定不会,也不能说不会,他是没学过,但穿过来后多出来的那股中医传承里有画中草药的技能。
所以,画别的他不会,画那些中草药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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