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后。
一名白面无须,年岁颇老的老太监,在季无坤的搀扶下,走进了仁寿宫中。
他恭敬的对着苏奕拜倒在地,道:“老奴韦怜香,拜见陛下!”
“免礼。”
苏奕道:“无坤,你先下去,朕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韦宫宫商谈。”
“是,陛下。”
季无坤转身离开。
而韦怜香神色恭谨,目光却不自觉的被季无坤的背影所吸引。
苏奕淡淡笑道:“韦公公,你看,无坤如今的轻功怎么样?”
“轻功?”
韦怜香闻言茫然的看向了苏奕,不解道:“无坤还是武林高手么?老奴怎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修习了武学?”
“这不是之前朕被那高丽的女子接连行刺,偌大皇宫,却连一个拿的出手的高手都没有,就连那号称宇文阀第一高手的宇文化及都拿不下她。”
苏宇长叹道:“如此不济,朕也只能自己亲自培养几个高手了,而若说信的过的亲信,自然得是你们这些已经断了传承,连根都在皇宫的老人才是真正值得信任的。”
“陛下肯信任我等,实在是我等阉人之福。”
韦怜香恭敬的恭维了一句。
心头已是忍不住暗惊,行刺?
那不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么?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季无坤的轻功身法竟到了这种程度?
在他眼中,季无坤的功法实在不过平平,但他当年初学武时,苦学两年,恐怕还没有季无坤如今的境地。
魔门功法,已是急功近利到了极致。
但比起季无坤,似乎还要来的逊色许多。
实在是让他迷惑不解。
而更让他迷惑的,却是陛下召他来,莫名其妙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苏奕问道:“是不是很好奇,朕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韦怜香恭敬道:“这……莫非是看老奴也有几分资质?若陛下真是这么想的话,那可能要让陛下失望了,老奴年事已高,对这种爬高上低的事情办不来了!”
“唉,韦公公啊,朕对你掏心窝子说话,你却对朕藏着掖着,实在是让朕好生失望。”
苏奕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朕刚刚不是说了么?宇文阀根本靠不住,而朕的手下,也实在是没有拿的出手的能人,朕这边,缺人呐。”
“陛下英明神武,文武百官皆是能征善战,陛下跟老奴说这些,实在是拿老奴取笑了。”
“韦公公,看来你是不打算跟朕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既然这样,那朕就跟你直白说吧。”
苏奕正色道:“韦怜香,朕想托你给一个人传话,就说,朕要见她。”
韦怜香问道:“不知陛下想见谁?”
苏奕淡笑道:“当然是你的师妹,阴癸派的祝玉妍祝宗主了。”
话音落下。
韦怜香心头陡然巨震。
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苦笑道:“陛下说笑了,老奴孤寡之身,本来早该告老还乡,只是在外实在是无人可以依靠,承蒙陛下不弃,这才索性留在宫内颐养天年,若真有什么妹妹,老奴早就投奔去了,哪还会留在这里?”
“我既叫出了你的身份,自然明白你的底细,你们阴癸派分为天地人三级,而天级人数不可超过九人,但你韦怜香却始终是其中之一,朕说的对不对?你潜伏在皇宫之中,朕也没打算对你计较些什么,但现在,朕让你给祝玉妍传一句话!”
苏奕正色道:“你就告诉祝玉妍,想杀死石之轩吗?想要的话想的话就来吧,朕可以告诉她他的位置,前提是……她得来见朕。”
看着韦怜香那陡然色变的面容,苏奕淡笑道:“朕可是抱着满腔的诚意的,因为朕明明可以口出威胁之言,说出祝玉妍若是不来见朕,朕便要亲手覆灭你阴癸派传承,大隋如今确实势微了,但那些门阀们只要还承认朕这个皇帝的位置,朕若发出圣旨要灭你阴癸派,你猜他们会不会为了讨好朕,而对你们做些什么呢?但现在,朕还拿出了好处来……”
韦怜香闻言,那一直佝偻的身子慢慢的挺直了起来。
但脸上恭敬神色不敢稍减,他苦笑道:“陛下心思深沉,看来,不似传言那般昏庸啊,世人皆道陛下执掌之下,大隋王朝岌岌可危,如今看来,您却是骗过了天下人。”
不,事实上,他们都没看错。
苏奕说道:“你的回答呢?”
“陛下……老奴惭愧,被陛下看出真实身份,眼下也只能……不伺候了……”
说到最后四个字。
韦怜香身形陡然拔高了几分,纵身疾退。
只听得嘭的一声,他已是撞破木窗。
身形化做狂风,已是凭借今高明轻功飞掠而出。
对方为何非要见宗主?
说白了,还不是想要拉拢阴癸派为其所用?
但如今的大隋王朝不过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大船。
这种时候加入隋王室的阵营之内,这跟荆轲刺秦失败后,还跑去投奔燕国有什么区别?
都要灭了,这不是傻么?
至于苏奕的威胁,韦怜香全不放在心上。
阴癸派与其他门派不同,她们藏匿极深,就算是各大门阀势力,也休想轻易找到她们的踪迹。
被针对又如何?
只要隐忍几年,安心的等待大隋这艘大船就此沉没即可。
韦怜香真正担心的,反而是对方所掌握的邪王消息。
他虽是阉人,但太了解女人了。
宗主恨石之轩入骨,一旦这昏君拿出石之轩的牌,宗主恐怕说不定真的有可能会走上一步昏招也说不定。
皇宫不能再留。
必须离开,绝不能让自己成为阴癸派与隋王朝之间沟通的桥梁。
虽然明知道这一退,便是一辈子。
一生苦心尽数付诸流水,但韦怜香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可刚刚冲出仁寿宫。
身后,一股极强的吸力瞬间摄住了他的后背,让他疾驰之势瞬间戛然而止。
其摄力惊人,让他速度顿时大减。
随即,带着轻松笑意的声音响在耳边,叹道:“韦公公啊,你虽是阴癸派弟子,但好歹在皇宫里侍奉过两朝君主,多年来当真没有半点儿的情分么?”
说话间,手掌已是向着他的肩头搭去。
皇上竟是绝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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