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但某些时候,暴力确实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商辂三言两语,将请愿之人“打”成乱民,让井源出手得以师出有名。
这等变故,是当地豪强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当发现黄溥也无法为他们正名时,面对明晃晃的长刀,在场众人果断选择了顺从,老老实实跟着军队离开了此地。
黄溥看着朝他挑衅微笑的井源,眼角不停抽搐,当看到井源脸上的伤痕时,忍不住咬牙冷声道:“井将军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伤成这副模样了,办起事来依旧是这么麻利!”
“黄溥!”井源一边甩动马鞭,发出清脆的爆鸣声,一边狰狞笑道:“我告诉你,老子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最好别招惹老子。
惹急了,老子连你一块打!”
说完,也不给黄溥反驳的机会,翻身上马离去。
看着井源的背影,黄溥气得浑身都在发抖,颤声道;“粗鄙...太狂妄了!
我一定要参他一本,我一定要参他一本!”
“黄按台何必与这等粗人置气?”商辂适时出现,安抚道;“他被陛下揍了,心情不好,还望黄按台见谅。”
“陛下...揍了他?”黄溥诧异道。
商辂点点头,微笑中多了几分鼓励的意味。
可黄溥说完这话,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忌惮的看了眼商辂和彭时,一挥袖子便准备离去,却被彭时一把拽住。
“彭翰林,你这是何意?”黄溥冷声道:“本官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奉陪了。”
“黄按台急什么,今日之事,可少不了您这位按察使。”商辂温和笑道;“还请你和我们一起走吧。”
黄溥闻言用力抽了下袖子,发现没抽动,只能瞪起眼睛怒道:“商辂!
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本官乃广东按察使,做什么,去哪里,还轮不到向你这个翰林通报!”
“那是自然。”商辂变戏法般又从怀里抽出一张明黄缎子,淡漠道;“我的话你当然不用听。
但......陛下的话,你总该听一听了吧?”
“你这是矫诏!”黄溥色厉内茬道:“我要面圣,参你这个国朝奸佞一本!”
“黄按台请自便。”商辂平静道:“但现在,就劳烦你和我们走吧。
还有黄藩台,也请你一同前去。”
一直装闭目养神的黄谏立马睁开眼睛,茫然道:“商翰林这是在叫我?”
“没错。”商辂点点头,目光在黄谏和黄溥脸上来回巡梭,“至于是什么事,两位大人一看便知......”
一炷香后。
城中一处宅子前。
宅子不大,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
但里面却在不违反礼制的前提下,将每一处细节都做到了极致。
原本请愿的众人规规矩矩的在门前站成一排,呆呆的看着士卒在他们面前扛着东西进进出出。
黄谏目光呆滞,身体微微颤抖,想要找个借口逃离,可是在商辂和彭时的阻拦下,连后退一步都难。
黄溥脸色越发阴沉,刚要开口说话,却对上了井源阴狠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黄藩台,你的好下属啊。”
彭时突然拍了下黄谏的肩膀,吓得他瞬间跳了起来。
“一个照磨,年俸不超过百石,这宅子修得,比京城中一些三品大员都阔气。”彭时盯着满脸汗水的黄谏,咬牙轻声道;“黄藩台,你御下有方啊!”
“这...这...”黄谏紧张的不停搓手,结巴道;“此事...此事本官确实不知情啊!
兴许...大概...可能......”
“黄藩台这么紧张做什么。”商辂安抚道:“他照磨做的事,和你这位布政使有什么关系?
就算圣上怪罪下来,顶多训斥你几句。
圣上仁厚贤明,不会轻易降罪于你的。”
“是么?”黄谏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艰难笑道;“我没有紧张,就是这天气太过炎热,我...我受不得热!”
“这样啊。”商辂递上去一块帕子,淡淡笑道:“也对,黄藩台毕竟不是本地人,难免受不了这里的天气。”
“是极是极。”黄谏接过帕子,不停陪着笑脸。
“说起来,黄按台好像是本地人吧?”商辂突然话锋一转,看向黄溥,顿了一下才笑道:“这天气果然燥热难耐。
就连黄按台都受不了了。
黄按台,要不要找个阴凉处稍微休息一下?”
黄溥闻言擦汗的手一顿,旋即低声道;“不必了,本官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发一些虚汗而已。”
“那黄按台可要保重身体啊。”商辂笑眯眯道:“等抄完了这间宅子,咱们还要去那位按察司经历家呢。”
“商翰林不必和我讲。”黄溥将帕子随手一扔,漠然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那微臣自当遵命。
但我想知道,这两家人犯了什么罪,竟然要劳烦你们三位亲自来抄家?”
“昨夜发生了什么,黄按台一点都不清楚么?”彭时沉声问道。
“昨夜巨鹿侯派人围了我家宅院,外面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黄溥摇头冷声道:“还请两位为本官解惑。”
商辂和彭时对视一眼,接着才轻声道:“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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