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邝埜顶着两个黑眼圈,面色阴沉的出现在文渊阁。
此时六部尚书和阁臣早已等候多时,见邝埜一副彻夜未眠的模样,王直出于关心问了一句,却听见邝埜长长叹了口气。
本来还在讨论政务的众人瞬间闭上了嘴,看着手握圣旨的邝埜,心中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安。
“邝公,陛下呢?”曹鼐左右看看,问道;“不是陛下召我等来此议事么?”
“陛下他......”
邝埜脑中突然浮现出皇帝那副堪称......无赖的嘴脸。
并不是他想腹诽圣上,要不这么说,他心里实在堵得慌。
自他入朝为官,历经三朝。
见过太宗皇帝之威严,仁宗皇帝之仁厚,宣宗皇帝之开明...怎么到这位,突然变得如此混不吝了?
昨夜他彻夜难眠,天还没亮,就跑到乾清宫要求面圣。
令他没想到的是,皇帝既不发火,也不动怒,甚至还给他准备了茶水和座位。
整整半个时辰,他上举古人旧事,下论近朝实情,便数亲征之弊,说了整整半个时辰,直说得口干舌燥,喉咙冒烟。
而皇帝呢?
就笑眯眯的看着他,不时点头称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就在他以为已经成功说服皇帝改变主意时,刘邦的话让他气得差点旧病复发。
“邝公说得有理,朕亲征归来后一定会细细思量一番。
对了,朕已经传命点卯之后,六部尚书和内阁辅臣在文渊阁议事,既然邝公来了,那朕就不必多此一举,再去一趟。
具体事项,就由邝公和诸位臣公说吧,一定要尽快准备好粮草辎重,莫要像上次一样,仓促出征。
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留邝公了......”
他甚至没意识到何时离开的乾清宫,等到凉风扑面,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乾清宫外,手里多了一封沉甸甸的圣旨......
“邝公,邝公?”曹鼐的呼唤将邝埜从不堪的回忆中唤醒,“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我看你精神不太好。
国事虽重,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无妨。”邝埜长叹一口气,举起圣旨,对着纷纷下跪的众人艰难打开,看着上面的字又叹了口气,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轻咳一声,沙哑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广东生乱,贼寇势大,朕欲亲征以讨不臣,郭懋、井源、商辂、彭时四人随行。
朕离京后,由郕王监国,六部辅政。
钦此。”
圣旨很短,短到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依旧是一脸懵懂的状态。
趁着这个机会,邝埜赶紧找个地方坐下,以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不出他所料,片刻后,众臣炸锅了。
“亲征?为何又要亲征?!”曹鼐厉声道:“京城常年无主,岂是幸事?!”
“邝公,您就没有劝劝陛下么?”王直无奈道;“虽说此次亲征是在大明境内,但...陛下不在,朝臣总提心吊胆也不是办法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奋,吵嚷了好半天,胡濙才发现邝埜脸色不对,想了想大喝道:“休要在这里说了!
都随我去面圣,一定要劝陛下改变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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