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只会拖大郎后腿,即便当哥哥的不嫌弃弟弟,她这位老母亲会气烂泥扶不上墙。
林云嫣见好就收。
性格改变绝非一朝一夕,还是得潜移默化。
一下子来得太凶,祖母怕是吃不消她。
夜已深了,小段氏招呼人手进来,吹灯落帐。
林云嫣睡在碧纱橱中,她知道小段氏没有入眠,而是辗转反侧。
冒一定的风险多赚些银钱,平平稳稳把长孙女风光嫁出去,这两者正在老太太心里你来我往。
迷迷糊糊入睡前,林云嫣想的是,她记得恩科状元郎的名姓,榜眼、探花也有点印象,再回忆回忆,多想起几位二甲,全让他们住进老实巷来……
夏日的天亮得早。
林云嫣睁开眼睛时,外头有些悉悉索索的动静。
应是小段氏已经起来了,她这把岁数,觉不长。
林云嫣亦起身,披了衣裳出来。
“吵醒你了?”小段氏正坐在梳妆台前,一头长发梳得整整齐齐,拿抹额箍好,“老太婆觉浅。”
林云嫣走过去,看向镜中。
小段氏的皮肤白,眼底有些许青色就很明显。
“您是心里存着事,才会睡得不踏实。”林云嫣道。
小段氏叫她说了个正着,讪笑了下,没打马虎眼,实实在在与她商议:“有能做的买卖,你三叔父想尝试,人之常情。
我是想着,我们家里进项稳定,开支也都有数,算来算去没有那么缺银子。
我们这种人家,得按着旧例过日子,稳当最要紧,吃穿都有个度。”
世袭罔替的公侯伯府,出不了一个能建功立业的晚辈,那没有什么,出几个手里没数、心里更没数的纨绔子弟,那才是要了命了!
再大的家业,也得赔进去。
因而,需得规训、拘束子弟,日常行走中不丢了伯府的气度,也不能跟个冤大头似的往外乱散银钱。
费钱是小,掉脑袋是大。
金山银山、不一定是福山,家业大了,招小人眼、也招贵人眼,这些在各朝历史上都能寻到借鉴。
自家既有爵位,又有位郡主,论风光也够了,没必要去追求那不相匹配的富贵。
林云嫣太了解小段氏的想法了。
谨慎、中庸、规矩,这也是祖父在世时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可这世上还有很多麻烦,你不去找它,它还跟着你跑,尤其是,这麻烦又大又沉,你想居中不偏不倚,它一个大抬脚踹得你脸面朝地、满嘴泥。
没有立刻说话,林云嫣冲小段氏努了努嘴。
小段氏看在眼中,心里咯噔一下。
这丫头从昨晚上起就不太对劲!
示意身边的嬷嬷丫鬟都退出去,小段氏问道:“就那么想做那生意?”
“得做,”林云嫣心思动得快,附耳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更得存些私房钱。”
话音入耳,小段氏的眸子倏地一沉。
什么意思?
昨儿慈宁宫里,云嫣到底从皇太后的话里听出什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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