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西到底也是在几大品牌都做过的奢侈品销售老兵了,不怵各种真的假的有钱人。
她与自称“道上混过”的男友交往多年,也不再像老实良民那样,会对法律有强烈的敬畏。
她将自己这半年来的操作回忆一遍,又确信与姜先生没有任何提货鸵鸟包的微信对话记录、都是用FaceTime视频联系的,便恢复了几分源自无赖心性的镇定。
她甚至猜测,这个土老婆并没有先对老公兴师问罪,而是在不知怎么发现端倪后,先独自跑来,或许是要诈一诈柜姐,把老公付的钱讨回她自己的账上。
店里的监控可是开着的,方寸不可乱。
翠西于是莞尔一笑,柔声道:“女士您贵姓?可以给我全名吗?虽然您看起来似乎找错人了,但我还是去翻一下我们的客户记录,好吗?”
许乐冬见这个柜员如此油盐不进,估计对方可能是老手。
她退了几步,靠近门边一些,掏出两张签购单。
“今年3月28日晚上9点半,嗯,你应该是专挑工作日,且商场快要打烊了,这个时间段人很少。你约我先生来,让他购买一套瓷器后,又二次刷卡提货仿品。你把你自己的拉卡拉水单,压在专柜单据的下面,用一排钉书钉钉住商户名称。这两张就是我从瓷器包装盒里找出来的签购单。我请律师去工商查了内档,拉卡拉设备的注册商家‘受写杜’,只是一家个人独资企业,肯定不是你们品牌在上海的授权经销商。小姐,我看到你们今天有外国高管在,他们现在是去楼上的‘茹斯葵’吃饭了对吗?你可以忙你的,我就等在你们门口,等你的中外上司们回来。”
许乐冬对着监控,一手签购单和银行卡,一手握着手机,显然自己也在录音取证。
翠西心念飞转如电。
这个姜太太不作名媛贵妇打扮,讲话却不怒自威,而且推理不错,复盘当时情境的一番话,就好像她也在现场似的。
但越是这种并非花瓶的厉害角色,自己越不能轻易相信可以退钱消灾。
谁知道她的目的是不是,先挽回自家损失,然后反手一个报案,将今天取证录音扔给警方,非要把柜姐送进局子泄愤。
翠西将面上的无奈感又做足了些,摇头道:“这位女士,我真的理解不了您在说什么。恕我直言,有没有可能,您先生同时在别处有您说的消费事件,您搞混了。或者您先平静一下,致电您先生问一下,好吗?
经验丰富的骗子,不想给监控和手机,留下任何显露破绽的证词。
同时,翠西的内心,其实还在惦记另一桩事,就是与辛西娅的交接。
虽然在与许乐冬交锋之际,她迅速瞥到微信对话框里,辛西娅回了一句“我也临时有事、回头再说”,但她更需要迅速解决的,是去藏好已经摆在角落的高仿蛇皮手袋。
然而,她试图激将许乐冬分神去给老公打电话的做法,失败了。
许乐冬不为所动,盯着她。
更要命的是,门外忽然有个年轻女孩驻足。
“乐冬姐!”
女孩开口唤道。
……
今天是景春莹正式以“嘉顿珠宝”签约设计师的身份,来到品牌门店进行常规见习活动的第三日。
工作日的上午,客户并不多。职场精英型的客户都在上班,娇养在家型的客户,往往还在睡懒觉。
有意思的是,午间,出现了几个来搞可选消费和另类投资主题调研的国际学校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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