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为什么斯提亚神会出现在这里？

千奈奈此刻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恐慌、不安、无比惊惧，思维完全陷入了凝滞。

这位神明的存在，可以说是占据了她人生的大半部分，作为祂的大祭司，她尚未坠落时的一切行动逻辑，都是为了取悦这位唯一神。

“千奈奈，你似乎很恐慌？你不想见到吾？”

那个淡漠的声音继续在千奈奈的耳畔响起，告诉她，她听到的并不是幻觉。

斯提亚神，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这里。

“没，没有，斯提亚神，我，我只是很惊讶。”

千奈奈勉强的露出一丝笑，封闭自己的心灵防止被窥探内心的想法，声音干涩道：“我只是没想到，坠落到失界后过了那么久，还能见到您，难道，您一直都在齿轮的都市吗？”

许久后，淡漠声音也没有回复她。

不过，千奈奈反倒觉得这样才正常。

这才是她的那个世界的唯一神，高高在上，掌控一切，不管什么都握在掌心中，将世界的命运拿捏在手指间，掌控一切命运轨迹的至高之神。

这样的祂，怎么会回答自己问出的问题？

只是，那现在她该怎么办？

还能继续找雅雅和辰辰？

想到这里，千奈奈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恐怖的猜测，哪怕再不敬神，她也还是低声说道：“斯提亚神，雅雅和辰辰会被逼入这座齿轮都市，我因此过来，这是您的安排，对吗？”

“千奈奈，你还是那么的聪明。”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

千奈奈茫然的发问。

既然您有能力在我居住的地方造成那种破坏，如果只是为了让我过来，您干脆直接命令我就行，为什么要对那两个孩子动手。

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聪明者，最容易被聪明所误。”

千奈奈一愣：“您的意思是，不是您做的？”

“自然，不过你会来到这里，也代表了你的命运依旧在往吾这边靠拢，作为吾的眷属与祭司，你还是在本能的靠近吾。”

那个声音没有任何的语气波动：“你第一次来到这座都市时，吾就已经发现了你，只是那时的你已经失去了对神灵的虔诚与敬畏，吾当时的状态又不好，给与你梦境提示，你却视而不见。”

“原来当初我来到这里时做的梦是您......”

千奈奈恍然所悟。

最开始的探索者小队解散后，齿轮族的乐兰回到齿轮都市，她也因此跟着来过这里，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到斯提亚神让她去往齿轮都市的某处。

第二天她只是将这个梦当成一个普通的梦而已。

如果是没有坠落时的她，定然会根据梦中的指示去做，即便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梦。

至少，她也会通过祈祷来确认梦的真实性。

“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您怎么处置我都无所谓，她们呢？雅雅和辰辰呢？”千奈奈语气逐渐变得激动起来。

即便斯提亚神要处置她，取走她的生命都没事，只要那两个孩子没事就好。

“千羽羽的两个孩子？她们现在还活着，只是被一种难缠的‘灾厄’在追逐。”

斯提亚神那冰冷的不含情绪的声音道：“原本，吾完全可以不现身，只是吾还记得你当初的尽心尽职，如果不出意外，当齿轮一族打开失界与虚空的壁垒，吾会带着你离开。”

我......我根本就不想回去啊。

千奈奈苦涩的在心里想着。

失界虽然很危险，但是也很有趣，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和新事物，而自己的那个世界一成不变，如同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

唯一值得挂念的只有姐姐千羽羽。

所以她才想过如果能够回去，那就让雅雅和辰辰回去就行，让她们母子团聚，毕竟自己只是她们的小姨妈，不是真正的母亲。

最主要的问题是，获得自由的笼中鸟，哪能接受被再度关入笼中？

不过，除此外，千奈奈意识到了斯提亚神话语中的透露的含义。

齿轮一族，竟然想要打开失界与虚空的界限，离开失界？

做得到吗？

不可能吧，失界那么大，坠落的神明也不是一个两个，根据她这个金牌探索者能接触到的协会隐秘信息，甚至有些S级场景中的神明呈现出‘扎堆’的情况。

祂们都无法离开失界，齿轮一族做的到？

没想到，斯提亚神却无头无尾的说了一句。

“在那些自然出现凡人，在没有神灵引导的世界中，每当文明发展到一定阶段，总会有渺小的猴儿敢于遥望天空的辽阔，哪怕明知那种尝试有极大的可能带来死亡。”

“在那些有着神灵引导的世界中，一旦神灵消失，在世界走向崩溃的最后，同样也会出现敢于打破囚笼，求见天光的特殊个体。”

千奈奈听得一脸懵逼。

斯提亚神又道：“齿轮一族祂们的存在根基，依附于它们的神明，而它们的神，疯了，嗯，在吾来到这里后，祂就已经疯了，疯的彻彻底底。”

“神明疯了......”

千奈奈身体微微颤抖，想到了在乐兰酒吧那里，自己那个友人留下来的信件，告诫自己如果来了这里，就立即想办法离开。

“喂，千奈奈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傻站着有病吧？太阳出来了，还不找个地方躲躲？晒多了就要完蛋啊！”

见千奈奈一直不动，肩膀上变成血块的莉莉娅忍不住变回人形喊道。

“嗯......等一下。”

千奈奈抬起头，望着浮空的那座齿轮岛，岛屿底部精致的重叠齿轮结构在不停的旋转，数十条黑色的管道连接到齿轮岛的边缘，有一些人影在管道上站着进行巡逻。

“斯提亚神，您还有什么指示？”千奈奈试探的在心里问道。

“你只要在这里看着就行，什么都不需要做。”斯提亚神淡漠的回道。

“但是我要去找雅雅她们......”

“她们暂时不会有事。”

“我......”

“这是吾的神谕，怎么，你连吾的神谕都不听了？千奈奈，你要弃信？”

此话一出，宛如暴怒的雷霆携带不可抵挡的天威，让千奈奈感受到了一种与莉莉莎在一起，在那个密道中，见到那位‘克系邪神’一样的感受。

或臣服，或死亡。

神明不需要摇摆不定的信徒。

她竟然把斯提亚神和那个恐怖的克系邪神对比上，她的心里对斯提亚神的信仰，估计已经完全不剩了吧？

可是，我只是想要见到雅雅她们啊，只要确认她们的安全就行......这么简单的要求，您也不许诺我吗？

“斯提亚神......”

千奈奈深吸一口气。

她低声说道：“跟我来的那些人中，您有见到，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类’吗？我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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