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听到曹和平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琨哥儿,你想的方向没有错,但是你忽略一点,我大周自太宗朝开始,就定下了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宰辅的规矩。
而且这翰林院可是文官的地盘,你一个袭了爵的国公,怎么可能进了翰林院,别说官家不答应,就是文官那边也行不通。”
“舅舅,这并非是外甥不知道,而是外甥是故意为之,外甥一个武官吵着嚷着要进翰林院,就像是老鼠窝里来了只猫?
大周养士数十载,早就让这些文人,把翰林院当成了自家的后花园,别说是让外甥进去了,就是在门口看一看,他们都觉得外甥有罪。
他们自然是不会答应的,外甥此举甚至会引得文官群起而攻之,不过他们忘记了,外甥也曾写过几首好词的。
武官见外甥心向文官,自然是看外甥不起,即便是有舅舅弹压,他们也会心中不忿,而文官又不待见外甥。
如此一来,外甥便是得罪了所有人,成了所谓的孤臣,只能背靠官家和秦王才能活的安稳,这样不是正好符合官家的心意。”
“你啊,就是年轻。
太不了解咱们这位官家,他是一个只相信自己的人,都说他严以律己宽以待人,总是善待朝中大臣,愿意听从谏言,其实不然。
你看范相他们几个弄的这个新政,不过才过去短短三年多时间,现在就到了人去政熄的时候,要做的是他,不要做的也是他。
他从来不在意你是什么样的人,在意的是把你放在什么位置上更好用,在位三十余年,已经换了宰相十余人,去而返,返而去。
要是你这么上赶着用这一招,恐怕会适得其反,他会把更多的视线放在你身上,觉得你另有所图。”
这皇帝看来是当棋手当习惯了,看所有人都是棋子啊。
“舅舅,这个外甥倒是没有想到。
那外甥该如何应对才是啊?”
“要么听官家的安排,要么听舅舅的安排,两者都不选的话,只能是等着了,等到官家认为你合适什么而为之。
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准备把你留给秦王用的,一定会想办法帮秦王打磨你的棱角,然后让秦王施恩于你,好真正的收用。”
“既然如此,那就随他去吧,反正现在外甥需要的是时间,只是可惜这辽国的耶律洪基不好接触了。”
“你为什么想要接触耶律洪基呢?”
“舅舅,外甥得到消息,这次耶律洪基出使大周,那是因为和辽国的皇叔耶律重光打赌输了所致。
八年前白沟河的那一战两败俱伤,但是大周已经无再战之力,故而答应在澶渊之盟的基础上,增加增岁币银十万两、绢十万匹。
而且还得了一个‘纳’字,从此两国结为兄弟之邦,这次耶律洪基来此,就是要将两国关系变成叔侄之国。”
张先毕竟是传统武将,颇有君辱臣死的风范,听到这话,立刻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
“哼,叔侄之国,当真的狗胆包天,八年前一战是因为大周兵力被夏国所牵制,朝廷内的主和一党,强烈要求议和。
若不是如此,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如今竟生出这般狼子野心来,要让官家称呼辽帝为叔,如此狂悖无礼,真当是欺我大周将门无人乎?”
“舅舅息怒,辽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辽国了,如今辽国奸佞当权,政治腐败,百姓困苦,军队衰弱。
辽皇重用自己的亲弟弟,一点都不顾及自己亲儿子耶律洪基,已经埋下了斗争的端倪,若是外甥能接触到耶律洪基,挑动辽国争端,幽云十六州不是不可以觊觎一下的。”
“嘶,你想封王?”
“对,裂土封王,外甥不想像舅舅一样,即便是枢密院枢密使,也要看文官的脸色,等到裂土封王的时候,才能过得洒脱一点。”
听到曹和平的话,张先看了他一眼,久久没有发出声音,心中暗忖当年自己的那个妹夫,以及多少还有热血的武将,谁没有一个拿下幽云十六州的梦想。
“你凭什么拿下幽云十六州?
辽国国力虽然大不如前,但是辽国地大物博,拥有骑兵数以百万计,而大周虽也拥兵百万,但是精锐不过是二三十万。
若是不能一鼓作气拿下幽云之地,从而招来报复,后唐惨剧历历在目啊,到时中原生灵涂炭、百姓遭殃,周边的各国恐怕要群起而攻之了。
大周将不复存在,和平,到那时,你就是大周的罪人,将永远的被写在史书耻辱柱之上,这还是算好的。
当今朝堂新旧两党争锋,新党意在澄清离职、富国强兵、厉行法治,这些不过都是固内之策,而旧党因为自身利益受损,所提的反对之策,都是冲着人去的。
北伐不是一件小事,你觉得新旧两党,包括官家谁能支持于你,仅凭你手里两万真定铁骑,便是能以一当十,又能如何?
和平,人有志向自然是好的,但是太过好高骛远,必然带来杀身之祸,想想你们曹家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了。
难道你想几百年的家族基业拱手让人吗?”
张先显得有些激动,曹和平依旧淡然面对。
“舅舅,所谓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外甥在真定待了三年,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当然现在还不是北进的时候,不过已经不远矣。
再给外甥五年时间,必定能一鼓作气,拿下幽云十六州,在此之前外甥会安安稳稳的做好这个保国公,绝对不会越雷池半步。”
“和平,舅舅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准备,但知道你是个行事缜密的孩子,也不是一个轻易改变主意的孩子。
所以舅舅只能说一句,凡事一定要量力而行,万万不可铤而走险,不要忘记了你的肩膀上还有很多的责任。”
“多谢舅舅教诲,外甥铭记在心。”
二人又聊了一会朝堂形势,曹和平便告辞而去,马车上张红梅看着他。
“和平,你舅母答应了。
等你袭爵之后,便可纳征请期,初步定在明年春上,具体的日子还要让人算一算吉日,你与舅舅谈的如何了?”
“舅舅答应帮我跟官家说说,让我进翰林院。”
听到翰林院,张红梅的表情跟张先差不多,伸手摸了摸曹和平的额头。
“不烧啊,净说些糊涂话。
跟母亲说说就算了,还去找你舅舅说,你堂堂一个武勋,没有经过科举、中了进士,如何进得了翰林院?”
“母亲说的极是,就是因为进不了,才去说的嘛。”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舅舅是枢密使,去枢密院老老实实的待着多好,将来接了你舅舅的位置,虽武不如文,好歹也算是宰相。”
“母亲,儿子可不想当什么宰相。”
“还惦记着封王呢?
要是那么好封王,大周国祚近百年,除了世宗皇帝,哪个在伐辽这个事情上取得过战果,再说了,打仗多凶险啊,咱们家可就你一根独苗。
听母亲的话,别胡来,当个国公就好了,你还看上谁家的姑娘了,要不母亲再帮你找几房小妾养着,给咱们曹家生上十个八个娃娃才是正道。”
“母亲,你放心吧,五年之内,儿子不会有任何的动作,等到表妹过门了,一定让您三年抱两个。”
“屁话,你表妹过完年才十五,太早生育对身子骨可不好,可得悠着点,不过等你表妹进门之后,华兰那丫头身子完全长开了,倒是可以准备了。”
“您可是咱们国公府的大娘子,您说了算。”
“就知道糊弄母亲,儿子,你想做什么,母亲都支持,但是做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曹家九房可有十数万人跟着你吃饭呢。”
“儿子明白。”
夜里,盛明兰被曹英叫走,毕竟是闺蜜好久不见,不过盛华兰很开心,少了她的捣乱,自己少受不少‘罪’,那个臭妹妹太听自己男人的话了。
翌日,曹和平着了盛装,带着礼物去了秦王府,门子一看是曹和平,赶紧躬身行礼,别提有多恭敬了。
“小公爷,王爷在府里等着您,王爷专门交代了,等您来了之后,可以不用通报,直接就可以进去。”
这三皇子挺会做人的,曹和平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朝着东升一摆手,那东升拿出一个钱包塞在门子手中。
“有劳带路。”
那门子手中一沉,分量不轻,更是开心了,难怪王爷对这曹小公爷礼遇有加,瞧瞧人家的手笔,真是大方。
“小公爷,这小人不敢收。”
“是曹某赏你的酒钱,收着吧,亲王殿下不怪罪的。”
“谢小公爷赏,小人却之不恭了,请随小人来。”
在门子的带领下,不一会就到了王府花园的一处阁楼,上面写着碧落斋三个烫金大字,通传之后,秦王赵晗迎了出来。
“和平,你可算是来了,本王等了好一会了。”
“曹琨参见王爷。”
没等曹和平拜下去,就被赵晗拉住了胳膊。
“几年没见,你还是喜欢弄这个,咱们之间便免了这些虚礼吧,你可是本王的救命恩人,从今往后你见到本王,都不必行礼。”
“王爷,礼不可废。”
“打住,不再说这个,就这么定了,进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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