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什么你应该知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主谋真的是你,后面没有其他人了?”陆羽眯眼睨着李宜之道。
“哪来的其他人?”李宜之故作疑惑,他随即将脸一板,冷声道:“陆大人,是你想多了吧!”
“李大人,你可得想清楚,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若肯与我合作,或还有戴罪立功的可能。”
李宜之却只冷冷一哼,扭过头再不应话。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陆羽冷哼一声。
李宜之仍只侧身扭头,一副拒不配合姿态。
他随即招手,看向平安道:“平大将军,烦请你去后衙一趟,到李大人的书房搜一搜……”
闻听此话,李宜之面色一紧,心下咯噔一跳。
虽表面上爱答不理,但李宜之可一直在悄然打量陆羽,此刻闻听陆羽的话,他登时竖起耳朵,细细聆听。
“尤其注意……看他书房中有无暗格、账册之类……”说这话的时候,陆羽还故意说得大声点,生怕李宜之没听到一般。
闻言,李宜之骇然色变,登时扭过头去,这一扭头,正撞上陆羽审视眼神。
陆羽已将他的惊骇的样子抓个正着,敛眸冷笑道:“怎么……李大人身子不适?”
“咳咳……”
李宜之连忙虚咳几声,随又抿嘴不肯言语,他的脸上,分明写着“心虚”二字,这更叫陆羽更放宽心来。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平安已然带着收获回来。
“陆大人,您真的神了!”
平安提了本账册跑来,将之甩在桌上,惊喜道:“您是怎么知道会有这账册的?”
陆羽嘴角轻扬,神情略有得意道:“这些贪官污吏隐瞒那么多人口田地,难不成全都是为自家隐瞒吗?”
平安摇头道:“当然不是了,这里绝大多数都是江西境内的乡绅大户,尤其以那龙虎山为甚!”
“那不就得了!”
陆羽打了个响指:“忙活了半天,全是替这些狗大户隐瞒……你猜咱们李大人有这么好心,会白白替他们忙活吗?”
“原来如此!”
平安恍然大悟道:“他们替乡绅隐瞒,是要收取贿赂的,而这账册,便是他们索取贿赂的凭证!”
没有账册,如何记录“功绩”,如何去向乡绅索要钱财?
听了平安解释,一旁的朱棣几人也连连颔首,肃然起敬。
陆羽接过账册,往手上轻轻一拍,笑望向李宜之道:“啧啧,李大人,你说你们这些贪官,怎么总喜欢将这种账册藏在书房卧室之中……是生怕别人找不到吗?”
遭他这般揶揄,李宜之气得咬牙切齿,一张脸生生胀成了猪肝色。
“砰!”
陆羽又将那账册往桌上一甩,伸手按住道:“李大人,现如今……你还要替人遮掩么?”
事到如今,李宜之再无可抵赖,那账册之中,不光有隐田隐户的机密,更是记录着他收了谁的钱,收了,整个江西官场都有谁分了钱的,一清二楚,再详细不过了。
如今这账册被陆羽查去,任他李宜之再怎么抵赖隐瞒,也无济于事,他唯有坦白招供,以图最大的宽恕。
“噗通”一声,李宜之往地上一跪,面泛苦涩道:“罪官愿坦白一切,只求钦差大人网开一面,饶恕罪官妻儿老小。”
想来他也自知保命无望,只图不灭满门。
陆羽冷哼一声道:“你也知蔽护妻儿老小?但你可曾想过,那些因民变死去的百姓,他们的妻儿老小由何人搭救?”
怒声斥喝,骂得李宜之面红耳赤,耷首不语。
陆羽随即摆手道:“现如今,你只有坦白从宽这一条路,至于你的妻儿老小,律法自有公断。”
李宜之磕头如捣蒜道:“罪官一定坦白从宽,一定坦白!”
陆羽大手一挥,仰身坐正,静听供述。
李宜之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这民变之事……也非是罪官有意促使,当初新政推行,我等自觉这新政有百害而无一利,便暗中串通……挑动百姓抗税,以阻挠新政,可我等只图阻挠新政,绝没想过要去策划民变……最后事态激化……绝非罪官本意……”
说到这里,他缓缓抬头,眼带委屈望上去,正撞上陆羽的冰冷眼神。
“既是如此……”陆羽冷声道:“为何民变之后,那些士绅道观还要趁乱兼并土地?”
若非早有策划,怎会趁民变牟利,发国难财?
李宜之缩了缩脖子,声量愈发微弱道:“既已闹出乱子……我等便寻思着,趁这机会捞一把……”
他话没说完,一旁却响起声暴喝。
“畜生!”
竟是守在堂侧旁听的朱棣,他闻听这话暴怒而起,猛然冲了过来。
三两步冲到李宜之面前,朱棣呲牙裂目,抬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他人虽不大,可久练武艺,脚上颇有气力,这一脚竟直将李宜之踹得倒翻出去,整个人头朝下、脚朝上,一副倒栽葱姿态。
“哎哟!”
李宜之哀嚎一声,连滚带爬翻过了身子,这才没摔跟头,他不敢还手,更不敢仰头直视朱棣,只能侧弓着身子,蜷缩成球,作抱头防备状。
朱棣犹不解气,一面怒骂,一面伸出第二脚道:“你这厮,当真不是个东西,分明已铸成大错,还敢将错就错!”
又踢了两脚,直踢得李宜之呜呼惨嚎,将脑袋抱得更紧。
“快拦住他!”
陆羽赶忙抬手高喝,几个朱家兄弟才跑上前去,将朱棣抱住。
人虽被抱住,脚却还伸着往前踹,所幸李宜之蜷着身子躲得够远,才免于后来的几脚。
陆羽挥手,命人将朱棣拦了回去,心中对李宜之这等人更感恶心,但恶心归恶心,案子还是要审下去的。
他猛一拍桌,怒喝道:“跪好了!”
李宜之被吓得浑身打颤,颤巍巍爬了起来,鼻青脸肿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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