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便是大半日功夫。
直到天色渐黑,宋思维才听见衙外有车马动静,他激动不已,赶忙迎了上去道:“是县丞大人吗?”
只见吴森正悠闲的从前衙走入,此时的他神情自若,倒与先前两般模样。
一看吴森这淡定的样子,宋思维当即大喜——定是胡相给了定心丸,咱这吴县丞仍是可托之人。
“相爷怎么说?”宋思维赶忙迎过去,将吴森接回后衙。
吴森淡定坐下,乐悠悠摇头晃脑,似仍在回味胡惟庸的指示道:“那陆羽只是一介白身,不过凭着前阵子救驾之功,才获陛下特派,到那大本堂里教授皇子,而在那大本堂里,他可闹了一场风波,惹得满朝文武不悦哩!”
听了这话,宋思维倒迷糊了道:“既是如此,陛下缘何还要封他作县令?”
“哼!”
吴森讥嘲冷哼,略有不满道:“谁教陛下认为此人教导皇子有方呢?便是凭着这教授皇子之功,再加上救驾之事,陛下钦封其为江宁县令。”
说起“县令”一事,吴森咬牙切齿,一脸恨怒。
那宋思维更是张牙舞爪,挤出一张狰狞嘴脸道:“兀那小人,媚上瞒下,当真奸吝是也!”不光污言辱骂,宋思维更恨得直跺脚:“叫这人占了县令之位,当真我江宁之耻!”
他这般打抱不平,自是夺得吴森满意。
吴森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宋思维的肩膀,既示亲昵,又作安抚道:“宋主簿不必动怒,此事……尚有转寰之机!”
宋思维变脸如翻书,眉头轻扬作出张惊讶表情道:“如何转寰?”
吴森幽然往椅上一靠,端起茶壶吞了两口,方才轻笑道:
“方才不说过嘛,那陆羽在大本堂中教授皇子,可是引得群臣不满,惹出了场大风波,眼下,他开罪了百官,被所有人盯着呢!”
话说一半,吴森将那茶壶放下,又拿手指往桌上点了点:“如若他在这县令任上,出了些纰漏……”
闻言,宋思维两眼一放光,立时接话道:“定会收到百官弹劾,众臣诘问!”
“不错!”
吴森巧然点头,眉宇飞扬间,道出后续道:“届时,便有陛下作保,也未必能保得住他!”
“是极是极!”
宋思维不愧狗腿子身份,立马陪以谄媚笑容:“到那时,这县令之位,不还要回到您手中?”
二人相视而笑,笑声愈发明朗洪亮。
待笑声落定,宋思维却又凝眉道:“如何能令他出纰漏呢?”
指望人家自己犯错,实在太被动了,当此情形,唯有主动制造机会,让陆羽出纰漏,方是上策。
吴森点了点头,凝眉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眉宇一扬:“此前那胡县令手中,不还拖着个案子未办吗?”
宋思维一听,当即眉头一蹙:“您是说……那父子俩的腌臜事?”
吴森点头幽笑:“正是此案!”
宋思维幽幽回念,眉头既而舒展:“这倒是个好主意,这桩案子,于情理、法理两难顾全,最是难作定夺!”
“嘿嘿!”
吴森也奸笑点头:“无论怎么判,咱都能挑出他的纰漏来!”
奸笑扬眉间,吴森朝那宋思维招了招手,在他耳边低语起来:“你且去……届时……”
那宋思维附耳聆听,听得他眉眼激扬,神光湛然。
“放心吧,县丞大人,这件事……就包在下官身上!”
“定叫那陆羽兴盛而来,气衰而归!”
……
三日之后,应天府城外,一驾马车缓缓驶过,朝那江宁县衙而去。
马车之中坐着五人,正是陆羽及他那四个显眼包弟子。
四名皇子身份贵重,自不能轻易暴露,所以此刻他们已换上了便服,扮演陆羽的随从。
这四人难得出宫,此刻坐在马车里极不安分,不住探头探头,朝车外观望。
“你们给我消停点!”
眼看四人兴奋的模样,陆羽终是忍不住说道:“瞧瞧你们这样子,还有点随从的样子吗?”他指着朱棣等人,故作威喝道:“别叫人识破了身份,到那时,我就只能把你们送回皇宫了!”
平日仗着老师身份,他倒能训得这几人老实规矩,但这会儿,他这威喝起不到半分作用。
朱棣几人仍在探头观望,不时打闹嬉笑,得空,朱棣不忘扭头安抚道:“先生放心,临出皇宫时,父皇已经给我们兄弟几个交代清楚了,我们绝对不会让人识破身份的!”
他倒是心宽,陆羽可容不得几人放纵。
“快给我坐好了,听我交代!”
连连拍着马车,将那几人唤住,强拉他们坐定,陆羽正色叮嘱:
“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要知道民间三教九流繁杂,若叫不法之徒得知了你们身份,定会将你们掳走,要挟朝廷,你们也不想被人掳去,吃那苦头吧?”
这般威胁下,终于起了一点作用,像那老三朱棡、老五朱橚,此刻都已消停下来,老老实实坐定了身子,连连点头应承,但老二朱樉、老四朱棣,仍一脸无所谓。
朱棣更甚至亮出小拳头道:“怕个啥,那歹人敢现身,定叫他尝尝咱朱家拳法!”
陆羽冷笑两声:“便是你打赢了歹人,又能如何?”
他探过头,朝那朱棣幽眼望去:“只消你身份败露,他定会第一时间将你们抓回宫,届时……只怕你再也没机会展现你那朱家拳法了!”
此言一出,朱棣、朱樉脸色一滞,再没了方才的胡闹劲头了。
“嘶……”
“先生教导得对,定不能叫那父皇抓住咱把柄,将咱抓回宫里去!”
“先生放心,咱们一定听从先生指挥……”
“先生指东,咱定不会朝西!”
………………
新县令上任,衙门中人自要接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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